沈砚指尖刚触到声能站控制台的调频旋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带着草木气息的脚步声。转头看时，青芜正捧着个陶碗走进来，碗里盛着乳白色的脉脂，指尖还沾着点未干的树汁——自从脉气医馆步入正轨，她每清晨都会先去厂区老槐树下提炼脉脂，再赶来给声能站补充能量。
“今的量还是差些。”青芜将脉脂倒进声能站的能量槽，看着控制台上缓缓爬升的数值，眉头轻轻蹙起。声能站是林舟团队按声能车原理放大建造的，能为半个厂区供电，可脉脂作为声能转化的核心介质，全靠青芜手工提炼，一最多两斤，刚够设备断断续续运行四个时，厂里的声能设备生产线常因供电不稳被迫暂停。
沈砚刚要开口，声能站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阵裹挟着静心草香气的风涌了进来。青岚穿着织界特有的青布短打，腰间系着嵌有声纹玉牌的腰带，身后跟着两个背着竹篓的少年，竹篓里的槐树枝还滴着露水，正是青木门的弟子青禾与青木。
“青芜，沈砚，”青岚的声音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沉稳，他走到能量槽前看了眼剩余脉脂，“我在织界听声能站供能不足，便带着门里最机灵的两个弟子过来了。”
沈砚恍然——青木门是织界专司“草木凝脂”的宗门，弟子们虽擅长从植物中提炼脉气结晶，可一直沿用石臼捣制的古法，效率远不及青芜结合现代技术的提炼方式。
“你是想让他们学现代制器术？”沈砚指着角落的脉脂提炼机，那是林舟按青芜的手法改造的，用超导线圈替代手工搅拌，还能通过显示屏精准控制脉气凝结温度。
青岚点头，拍了拍青禾和青木的后背：“这俩子在门里炼脉脂最快，可一撑死炼半斤。你们这机器看着新鲜，不定能让他们开窍。”
青禾攥着衣角凑到提炼机旁，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就缩了回去，声对青木嘀咕：“这铁疙瘩没石臼顺手吧？万一炼坏了脉脂……”
青芜忍不住笑了，拉开提炼机的进料口：“你们看，把净化后的槐树枝放进去，线圈共振会让树脉气和脉气快速融合，比你们捣一下午还省事。”她按下启动键，机器发出轻微嗡鸣，视窗里的树枝渐渐碾成碎末，淡绿色的脉气光晕中，乳白色的脉脂慢慢凝结成形。
青木瞪圆了眼睛，伸手想去按控制台上的按钮，被青岚轻轻敲了下手背：“先看仔细步骤，别毛手毛脚。”
接下来的十，青禾和青木跟着林舟团队扎进了提炼车间。林舟从电路基础教起，讲如何根据树枝湿度调温度，怎么看显示屏数值判断脉气纯度。起初两人总出岔子——要么把温度调得太高，炼出的脉脂带着焦味；要么没控制好共振频率，脉脂稀得像水。可他们肯下苦功，每捧着记满符号的本子追着林舟问，连吃饭时都在琢磨参数。
这午后，沈砚刚走进车间，就听见青禾和青木争得面红耳赤。“我觉得该把共振频率再提两档！”青禾指着显示屏上的曲线，“刚才试的时候，频率高一点，脉气流动更快！”
“不行！”青木拽着他的胳膊，“昨频率高了，脉脂里混了杂质，青芜姐过，纯度比速度重要！”
沈砚走过去，手指点在“温度补偿”键上：“试试把温度降三度，同时开补偿模式，既能保纯度，又能提速度。”
青禾半信半疑地按下按键，机器嗡鸣声变缓，视窗里的绿光却更亮了。没过十分钟，一块饱满的脉脂从出料口落下，青芜拿起闻了闻，眼底泛起笑意：“纯度没降，凝结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半。”
青木兴奋地跳起来，赶紧把脉脂放进陶碗：“这机器太神了！比我们在门里用石臼快三倍都不止！”
青岚这特意来验收成果，刚进车间就看见陶缸里堆了大半缸脉脂，青禾和青木正熟练地往提炼机里加槐树根。“这是……”他拿起一块脉脂，指尖感受到充沛的脉气，语气里满是惊讶，“你们一能炼多少？”
“六斤！”青禾挺了挺胸，“我们发现槐树根的脉气比树枝足，炼出来的脂更纯！”
青岚眼睛一亮，转身抓住沈砚的胳膊：“沈砚，这法子必须带回青木门！要是让门里弟子都学会，脉脂产量肯定能翻番！”
沈砚笑着点头：“我们可以把提炼机图纸简化，改成木质结构，用声纹共振代替电力，这样在织界也能用。”
青岚用力拍了下大腿：“就这么办！我明就带青禾、青木回去，让他们当教头，把这现代法子教给全门弟子！”
次日清晨，青岚一行人背着装满提炼笔记和简化图纸的竹篓，通过声纹通道返回织界。青禾临走前塞给沈砚一个布包：“这里面是我们总结的参数表，要是缺脉脂，就用声纹传讯器喊我们！”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和青芜每通过传讯器和青岚联系。起初青木门的老弟子们不适应新法子，觉得“铁疙瘩不如石臼靠谱”，可看着青禾和青木一炼出六斤纯脉脂，也渐渐动了心，跟着学起了现代制器术。
一周后的清晨，声纹传讯器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沈砚按下接听键，青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沈砚！成了！我们改良了提炼法，把木质机架和声纹共振结合，现在全门一能炼出十八斤脉脂！两箱已经通过声纹通道送过去了！”
沈砚和青芜直奔声能站的接收口，果然看见两个贴着青木门印记的木箱。打开箱子，饱满的脉脂块泛着温润光泽，青芜拿起一块放进能量槽，控制台上的数值瞬间飙到满格，声能站发出的嗡鸣比平时更沉稳。
“供电稳定了！”林舟团队的研究员们围过来，看着显示屏上恒定的能量曲线，欢呼声响彻车间。“之前生产线总因为断电耽误进度，现在有了充足脉脂，咱们的声能车就能批量生产了！”
沈砚站在声能站的窗前，看着厂区里次第亮起的路灯，生产线传来的机器声与声能站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一首鲜活的融合乐章。他想起青岚临走时的话，转头对青芜道：“等青木门的弟子熟练了，我们可以在厂区建个培训坊，让更多织界弟子来学现代技术，也让咱们的工程师学学脉气运用。”
青芜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窗玻璃上的树影：“青岚，等他们炼出更多脉脂，还想派弟子来学声能设备制造呢。”
当傍晚，声能站第一次实现全日运校暮色里，厂区的灯火连成一片，声能车生产线的机械臂精准地组装着零件，脉气医馆的灯牌在巷口亮着暖光。沈砚和青芜站在声能站的屋顶，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满是暖意。
“你看，”青芜指着远处的声纹通道方向，“那边的青木门，现在肯定也亮着灯，弟子们在忙着炼脉脂吧？”
沈砚望着空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能量光带，轻声道：“这只是开始。等声纹学院建起来，双界的技术还能融出更多新东西。”
夜深了，声能站的嗡鸣依旧在厂区回荡，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能量。而在织界的青木门，青岚正带着青禾、青木检查改良后的木质提炼机，淡绿色的脉气光晕与木质机架的纹理交织，映着弟子们专注的脸庞——两个世界的技术，正在这样的默契里，慢慢织成一张紧密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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