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岛海域的对峙与内陆平叛的战火,如同两把巨大的钳子,死死扼住了云势力的咽喉。
维斯特拉联邦的舰队依仗着舰炮射程优势,并不急于强行登陆倭岛本土,而是不断派出高速巡逻艇骚扰沿海航线,试图切断云的海上补给线,同时加紧了对黑礁岛的建设,俨然将其作为前进基地。
内陆,石熊和敖登的镇压行动虽然迅猛,但叛军如同跗骨之蛆,利用复杂地形和部分民众的抵触情绪,不断发起偷袭,战事有陷入僵持的迹象。
多线作战带来的巨大压力,如同阴云笼罩在铃鹿山城上空。云几乎日夜不休地处理军务,眉头越皱越紧,即便有出云琉璃的秘法调和,眉宇间也难掩疲惫与焦躁。
力量的快速增长带来的掌控感,似乎正被现实的困境一点点消磨。
这一日深夜,指挥部灯火通明。云刚与石熊通过加密通讯敲定了一次清剿行动的细节,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对侍立一旁的清水雪代道:“清水,去泡杯浓茶来。”
“是,少帅。”清水雪代轻声应道,转身离去。片刻后,端茶进来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素色侍女服,身段纤细玲珑,低眉顺眼,步伐轻盈得几乎听不到声音。她手中托盘上的茶盏旁,还放着一碟精致的、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糕点。
“少帅,请用茶。清水姐去核对新到的物资清单了,吩咐奴婢送来。”她的声音轻柔温婉,如同春风拂过琴弦,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她心地将茶盏和糕点放在桌上,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滞涩。
云抬眼看她,觉得有些面生:“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侍女礼,依旧低着头:“回少帅,奴婢兰心,原是城之松涛馆’的茶道师和药师,苏婉姐见奴婢还算伶俐,特意选来侍奉少帅起居。”
松涛馆是铃鹿山城有名的茶室,也兼营些草药生意,在本地口碑颇佳。云闻言点零头,苏婉做事总是周到。
他正好口渴,端起茶喝了一口,只觉茶汤醇厚,入口微苦,回甘却绵长,带着一股特有的清凉,竟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他又尝了块那糕点,清甜不腻,药草香与米香完美融合,同样有宁神之效。
“茶和点心都不错。”云难得地夸了一句,“你懂药理?”
兰心依旧低着头,谦恭道:“奴婢家中世代经营药草,略通一些粗浅的药理和药膳之道,于茶道上也稍有涉猎。见少帅连日辛劳,故擅自做了些安神助眠的茶点,望少帅恕罪。”
“无妨,有心了。”云挥挥手,继续低头看地图,但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
自那日后,兰心便时常出现在云身边,端茶递水,整理文书,动作轻柔无声,从不多言,却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递上一杯温热的、能缓解疲劳的药草茶,或是一碟精致的点心,又或是在他久坐后,默默地点燃一支宁神的熏香。
她的存在感很低,却像最细腻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云焦躁的心田。云渐渐习惯了她安静的服务,有时甚至会下意识地在疲惫时寻找那道纤细的身影。
这日,云因长时间凝视地图和文件,颈椎酸痛不已,忍不住抬手揉捏。一直安静侍立在旁的兰心轻步上前,柔声道:“少帅,若不嫌弃,奴婢家传的推拿手法,或可缓解些许不适。”
云看了她一眼,点零头。
兰心洗净双手,指尖温热,力道不轻不重,精准地按压在云颈后的穴位上。她的手法极其专业,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不仅缓解了肌肉的酸痛,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温和的能量透过指尖渗入,进一步抚平了他精神上的疲惫。
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几乎要哼出声来。他能感觉到兰心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和困意袭来。
就在他意识有些朦胧之际,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奥黛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西方外交照会文书:“云!维斯特拉那帮混蛋发来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们立刻停止一钱敌对行动’,并开放黑礁岛供其‘科询,否则……”
她的话戛然而止,碧蓝的眼睛瞪大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云闭眼靠在椅背上,一个从未见过的、穿着侍女服的陌生女子正亲密地给他按摩着脖颈!
一股酸意和怒火瞬间冲上奥黛莉的头顶:“她是谁?!”
云被惊醒,不悦地皱起眉。兰心则立刻停手,后退一步,恭敬地低下头,柔顺得没有任何辩解。
这时,苏婉也闻声赶来,看到屋内情形,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她先是淡淡地瞥了兰心一眼,然后对奥黛莉道:“奥黛莉伯爵,兰心是我为少帅挑选的侍女,精通药膳推拿,负责照料少帅身体。眼下局势艰难,少帅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她的话看似解释,实则是在暗示奥黛莉不要因失大,无理取闹。
奥黛莉气得胸脯起伏,但看着云疲惫的脸色和不悦的神情,又看了看那份棘手的外交照会,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火气,将文书重重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维斯特拉人恐怕要和三皇子勾结起来了!”
完,她狠狠瞪了兰心一眼,扭头冲了出去。
苏婉对云道:“少帅放心,兰心身家清白,手艺确实难得,留下她于您身体有益。”
她又看向兰心,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好生伺候少帅,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苏婉姐,奴婢明白。”兰心始终低着头,声音柔顺。
苏婉这才转身离去。
书房内再次剩下云和兰心。云拿起那份最后通牒,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之前的放松惬意消失无踪。
兰心默默地重新斟上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然后安静地徒阴影处,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云看着文书,维斯特拉饶傲慢和三皇子可能的内外勾结,让他杀意沸腾。但鼻尖萦绕的淡淡茶香和药香,以及脖颈处残留的舒适感,又奇异地平衡着他暴戾的情绪。
这个叫兰心的侍女,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就像一剂温柔的缓冲剂,在他即将被压力和杀意吞噬时,提供了一丝珍贵的宁静与慰藉。
他需要这份宁静。
“兰心。”
“奴婢在。”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是,少帅。”兰心轻声应道,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的光芒。
新的危机已然来临,而新的温柔乡,也不知是真正的慰藉,还是另一重精心编织的罗网。云饮尽杯中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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