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沈知微从床边起身,指尖还残留着药炉的温热。她把昨夜那碗毒药收进匣子,纸条上的字已经抄了一遍又一遍——冷宫、弃妃、胞弟、二十年前、非意外。
裴砚还在睡,呼吸比夜里稳了些。她没叫人,自己把换下的外袍卷起来,走到后院烧了。火苗窜起时,她盯着灰烬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取出发间白玉簪,在铜盆里蘸水擦了三遍。
这根簪子昨晚救了他一次。今可能还得用。
半个时辰后,宫人送来裴昭的请帖。是昨夜灯会惊变,皇兄受伤,他心中不安,今日设宴赔罪,请帝后务必赏光。
沈知微接过帖子,指尖在“赔罪”两个字上停了一瞬。她抬眼问传话的太监:“王爷几时递的帖?”
“寅时末就送来了,专等您醒。”
她笑了笑,“知道了。”
太监退下后,她把帖子放在烛火上烧了。灰落在青瓷碟里,像一片枯叶。
她知道裴昭不会善罢甘休。昨夜刺杀失败,今日必有后眨而宴会这种地方,最容易动手脚。
她换上素银暗纹的宫装,外罩浅青披帛,发髻只用玉簪固定。雪柳进来要给她描眉,被她拦住。
“别画太深。”她,“我要让人觉得我撑不住了。”
雪柳点头,只轻轻扫了层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有些发青,像是没睡好。很好。
裴砚醒来时,她正坐在窗前翻一本旧册子。他坐起身,第一件事还是摸枕头下的短龋
“还在。”她头也不抬。
他嗯了一声,嗓音沙哑,“你一夜没睡?”
“睡了。”她,“但梦里全是那碗药。”
他盯着她看,眼神渐渐沉下来,“你想查?”
“我已经在查。”她合上册子,“只是不能快。”
他没话,慢慢下床穿衣。左肩包扎的地方渗出一点血,动作僵硬。她走过去帮他系腰带,手指碰到他袖口内侧——那里藏着一枚解毒丸,是御医今早新给的。
“你带着这个?”她低声问。
“以防万一。”他完,抬眼看她,“你也心。”
她点头。
两人一同前往宴厅。路上遇到几位大臣,都低头行礼。没人敢多看一眼。
宴厅设在偏殿,不大不,足够容纳宗室近亲与北狄使团。裴昭站在门口迎客,一身月白长袍,脸上带着担忧。
“皇兄伤势如何?”他上前一步,声音关牵
裴砚站定,目光平直,“劳你挂心。”
沈知微站在裴砚身侧,不动声色地打量北狄公主。她坐在右首第三位,穿红裙,戴金冠,容貌艳丽。此刻正低头抿茶,姿态端庄。
可就在裴昭引他们入座时,她眼角一动,视线飞快扫过北狄公主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像是刚划破的皮。
不是伤口。是某种印记。
她记住了。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和缓。裴昭亲自敬酒,言辞恳切,昨夜刺客混入,是他疏于防范,请皇兄责罚。
裴砚没接杯,“你若真知错,就不该让北狄人坐上宾位。”
满座皆静。
北狄公主抬起头,嘴角仍挂着笑,“陛下此言差矣。我国派我前来议和,诚意十足。昨夜刺客,未必是我族之人。”
裴昭立刻接话,“正是。查无实据,不可妄加指责。”
沈知微低头喝酒,掩住唇角。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第四轮酒上来时,北狄公主起身。她端杯走向裴砚,步态优雅。
“今日既是赔罪宴,臣女也当敬陛下一杯,祝陛下早日康复。”
她得体面,无人能拦。
沈知微握紧袖中银簪。系统已经恢复,九次可用。她不能浪费。
就在北狄公主靠近的瞬间,她默念:启动。
【目标锁定,开始读取……】
三秒。
【酒中下了西域秘药,半个时辰后他必死】
声音落下,她眼皮一跳。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她立刻起身,脚步一晃,像是醉了。身子斜斜撞向案几,手中酒杯跌落,酒液泼洒在裴砚袖口。
“哎呀……”她低呼一声,顺势去擦,“对不起,我太不心了。”
这一擦,正好盖住他袖中毒丸露出的一角。
裴昭的眼神变了。那一瞬,他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他知道计划败露了。
沈知微垂着眼,假装整理衣袖,实则紧盯北狄公主。对方脸上笑意未减,但眼底闪过一丝急躁。
就是现在。
她往后退半步,右手悄悄将银簪抵在掌心。
北狄公主突然出手。刀光一闪,直刺裴砚咽喉。
沈知微甩手掷出银簪。
叮的一声,簪尖击中她执刀手腕。匕首落地。
侍卫冲上来将人制住。全场哗然。
裴砚站在原地,脸色冷如寒铁。他低头看了看袖口湿透的地方,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北狄公主。
“你的诚意,就是这个?”
北狄公主不答,只冷笑一声。
沈知微走上前,蹲下身,从她袖中搜出一只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没有气味。
但她脑中忽然响起机械音:【检测到西域秘药成分与冷宫毒案一致】
她瞳孔一缩。
冷宫毒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先帝宠妃暴毙,对外宣称病逝,实则疑为中毒。后来那妃子被贬入冷宫,不久自尽。她的弟弟失踪,再无音讯。
而现在,同样的毒,出现在这里。
她抬头看向裴昭。他坐在席上,脸色铁青,却强作镇定。
“皇弟既来赔罪,”裴砚忽然开口,“何不坐到底?”
裴昭僵住,“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还没解释清楚。”裴砚一步步走过去,“为什么你的‘赔罪宴’,会有缺众行刺?为什么北狄公主身上会有禁药?为什么——这毒,和当年冷宫里的配方一模一样?”
裴昭张了口,还没话,北狄公主突然开口:“是我一人所为!与王爷无关!”
沈知微冷笑,“你无关就无关?那你告诉我,是谁给你这药的?谁让你今日动手?又是谁告诉你,他会在这个位置?”
北狄公主闭嘴。
裴昭猛地站起来,“够了!她是北狄使臣,你们不能这样审问!”
“她不是使臣。”沈知微站起身,声音平静,“她是杀手。而且——她根本不是北狄公主。”
全场震惊。
裴砚转头看她。
她盯着地上那人,“真正的北狄公主去年已病逝。眼前这位,是替身。我在灯会上就察觉她眼神不对。北狄贵女走路从不低头,她却总避人视线。而且——”她指向对方耳后,“那里有缝合的痕迹。易容留下的。”
裴昭的脸彻底变了。
沈知微继续:“你们想借宴席除掉他。可你们忘了,毒药这种东西,一旦用过,就会留下痕迹。而有些痕迹,会连起来。”
她看向裴砚,“这药和冷宫毒案一致。明当年的事,根本不是意外。有人蓄意杀人,掩盖真相。而现在,他们又想故技重施。”
裴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很好。”
他转向裴昭,“皇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
裴昭后退一步,“我没迎…我不知情……”
“你不知情?”沈知微打断,“那你为何在她动手前,提前看了三次袖口?那是你在确认毒丸是否到位。还营—”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户部流民册里有个名字,李承恩。十年前被人收养,来历不明。但他真实身份,是冷宫弃妃的亲弟弟。”
她盯着裴昭,“你三年前秘密接见他,给他银两,让他藏在城西。上个月,他又见过你。就在灯会前一。”
裴昭浑身一震。
“你以为没人知道?”她,“可有些人,只要活着,就会留下痕迹。而你——太急了。”
裴砚缓缓走近裴昭,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你母妃死后,我待你不薄。你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裴昭抬头,眼中竟有泪光,“因为你本不该是皇帝!你母亲不过是个宫女,凭什么让你登基?我才是正统!我才配坐那个位置!”
“正统?”裴砚冷笑,“你连人都不想做,还谈什么正统?”
他挥手,“押下去。查他所有往来书信,宅邸密室,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侍卫上前拿人。裴昭挣扎,却被按住肩膀,跪倒在地。
北狄公主被拖走前,忽然抬头看沈知微,“你以为你赢了?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吗?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你——现在也看到了。”
沈知微没动。
裴砚握住她的手,“别听她胡言。”
她点头,把银簪收回发间。
宴厅里一片狼藉。酒杯碎了一地,桌布染了水渍。她站在中央,看着外面渐暗的色。
线索连上了。
冷宫、毒药、胞弟、裴昭的秘密接触。
每一步都在指向二十年前的真相。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搜查、审讯、密令浮现。
可她也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裴砚低声下令封锁宫殿,任何人不得出入。
她站在他身边,手指轻轻抚过袖口。
那里还沾着一点药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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