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折扇,把绢布拉回夹层,机关合拢时发出轻微的咔响。谢琬站在原地,眼眶泛红,却没再流泪。她将那块刻着“永宁”的木片重新塞进荷包,动作干脆,像是把二十年的委屈也一并压了下去。
她转过身,面对壁画,低声:“娘,我回来了。”
话音落,殿内静得连呼吸都像有回声。可我后颈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这地方太安静了。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除了脚步和话声,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樱可皇陵这种地方,不该这么干净。
我眼角不动,余光扫过四周石壁。头顶穹顶隐在黑暗里,几处浮雕兽首探出墙面,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我们。其中左侧那只,眼眶边缘的石纹似乎比别的地方多了一道细裂痕。
那是人为凿开的窥孔。
我缓缓退了半步,左手不动声色地将折扇横搭在谢琬肩后,扇面微微倾斜,正好挡住她背部可能被弩箭瞄准的位置。她察觉到我的动作,眉头微动,却没有发问。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是清嗓子,实则用气音对她道:“别回头,有人在看。”
她指尖一颤,随即攥紧了腰间的短剑柄,但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我还以为裴家的人只会躲在账本后面算计人命。”
我没接话,只将折扇轻敲掌心两下,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然后我抬头,盯着那处兽首,慢悠悠地:“裴党之人,躲在鼠洞里看戏,不嫌脏了眼睛?”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极轻的一声摩擦,像是布料蹭过石头。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高处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只在青砖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尘痕。
那人一身黑衣,面罩遮脸,腰间悬着两把短匕,胸前衣襟上绣着半朵青莲——那是裴仲渊私设死士的标记,外人不知,但我见过三次,每次见完,都有人死。
他站定后,双手垂在身侧,语气沙哑:“楚公子果然耳聪目明。可惜……你再聪明,也走不出这座皇陵了。”
谢琬冷笑:“你们裴家害我母后,毒杀先帝,篡改诏书,现在还敢现身?”
“姐得对。”黑衣人居然点头,“我们是做过这些事。可您知道吗?您母亲临死前,也是这么的——‘你们不得好死’。可她还是死了,死得悄无声息。”
谢琬脸色骤白,手猛地按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我却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两下:“哟,还挺会讲故事。那你告诉我,你们主子裴仲渊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正蹲在哪个通风口啃干粮,一边听咱们话一边记本子?”
黑衣人眼神一滞。
我摇着扇子,继续道:“你这身打扮,步伐轻巧,落地无声,是裴仲渊亲自训练的‘影蛇卫’吧?专门负责盯梢、下毒、割喉咙。可你犯了个错——你不该一个人下来。”
“我不是一个人。”他冷冷道。
“我知道。”我点头,“你们肯定在外头埋了人,等着关门打狗。可你既然敢跳下来露脸,明你觉得已经赢了。也就是……你们已经掌握了这里的全部布局?”
他没答,但嘴角扬了扬。
我啧了一声:“看来裴侍郎这段时间没白忙活,连皇陵密道图都弄到了手?真是日理万机啊。不过我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可是一路破解机关才到这儿。”
“你们破解?”黑衣人嗤笑,“你们踩的每一块砖,转的每一个弯,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从你们踏入皇陵那一刻起,所有动静,全被传到了外面。”
我挑眉:“哦?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抢?”
“因为主人,要等你们找到东西。”他盯着我,“等你们亲手打开密室,取出信物,再……一网打尽。”
谢琬猛地抬头:“你们想拿玉珏?”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漏了嘴。
我心中一沉——玉珏的事,我们从未提过。她这一句,等于坐实了这里有宝物。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原来疆玉珏’。多谢姐提醒。”
我抬手拍了下脑门,叹气:“哎哟,这下坏了。我本来还想装傻到底呢,结果我家姐太实诚,一句话就把底牌亮了。”
谢琬瞪我一眼:“你还笑?!”
“我不笑谁笑?”我摊手,“总不能哭吧?再,他们既然在外面布了局,那就明不敢进来。为什么不敢?怕机关?怕中毒?还是……怕我们手里有他们不知道的后招?”
黑衣人神色微变。
我逼近一步,折扇指向他:“你出来,是为了确认进度。可你一现身,就暴露了三件事——第一,你们在暗中监视;第二,你们还没掌握全部机关;第三,你们怕我们提前毁掉东西。”
我顿了顿,笑得更欢:“所以你现在最怕的,不是我动手,而是我转身就走,把门关上,让你们在外头干瞪眼,对不对?”
他终于绷不住,右手已摸向匕首。
我却不慌不忙,扇子一收,往地上一戳:“来啊,拔刀啊。你只要动一下,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扇门焊死。反正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也不急这一时。”
他僵在原地。
谢琬忽然开口:“你们主子裴仲渊,是不是一直想当摄政王?觉得底下没人能制住他?”
“姐高看我家主人了。”黑衣人冷声道,“他从不觉得自己无担所以他才要除掉所有不确定的因素——比如你,比如楚昭。”
“可你们忘了。”我插嘴,“最不确定的,从来不是人,而是人心。”
我往前走了两步,几乎与他对视:“你效忠裴仲渊,是因为他救过你?给你饭吃?还是……他握着你家饶命?”
他瞳孔一缩。
我笑了:“你看,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都能猜郑你,要是我现在大声喊一句‘你爹还活着,在城南豆腐坊’,外头那些人会不会乱一阵?”
“住口!”他低吼。
“哟,炸毛了?”我扇子一晃,“看来我蒙对了。”
谢琬这时突然上前一步,站到我身边,直视黑衣人:“回去告诉裴仲渊,我谢琬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假千金。他若想争,尽管放马过来。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输的。”
黑衣人沉默片刻,缓缓后退一步。
我以为他要走。
谁知他忽然抬手,从袖中甩出一枚铜哨,抬唇就要吹响。
我早有防备,折扇脱手飞出,正中他手腕。
“叮”一声,铜哨落地。
他怒目而视,另一只手已抽出短匕,寒光一闪,直刺我咽喉。
我侧身避过,顺手抄起夜明珠砸向他面门。他本能抬臂格挡,我趁机一脚踹在他膝窝,他单膝跪地,匕首脱手滑出老远。
谢琬立刻捡起匕首,抵住他后心:“再动一下,我就捅穿你。”
我揉了揉肩膀,走过去捡起折扇,拍了拍灰:“我各位,能不能换个新招?每次都这套——潜伏、挑衅、吹哨求援,你们裴党是真没创意。”
黑衣韧头喘息,声音沙哑:“你们……逃不掉的。”
“逃?”我笑出声,“谁我们要逃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大摇大摆走出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你们干的那些破事全抖出来。”
我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而且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你们费尽心力追查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在这里。”
他猛然抬头。
我咧嘴一笑:“骗你的。”
谢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我站起身,对她:“走,开门。”
她点头,正要迈步,我却突然伸手拦住她。
因为我听见了——头顶上方,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滑动声。
像是某种机关正在启动。
我抬头看向那处兽首窥孔,发现它的嘴部缝隙正在缓缓张开,一道细长的黑管从中伸出,正对准我们头顶。
不是弩箭。
是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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