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岗下的空地里,铁甲碰撞声压过了风响。
三千连环马如铁壁合围,枪尖上的寒光映得地面一片惨白。
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越来越近,栾廷玉只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刚带着祝氏三杰和扈三娘冲透一层喽啰,眼前的景象却让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三十匹铁甲马如铁铸的墙,将他们圈在十丈见方的空地里,马首的铁链环环相扣,骑士面罩下的眼睛冷得像冰。
“师父!”祝彪的银枪险些脱手,他方才杀得性起,此刻才看清自己早已深陷重围。
祝龙、祝虎背靠背站着,枪尖对外,却连个可以冲锋的缺口都找不到。
扈三娘的双刀护在身侧,青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尖喷着白气。
栾廷玉的铁鞭握得死紧,指节泛白,脚下是刚厮杀过的乱地,庄丁们的尸体横七竖八,有几个没死透的还在呻吟,却被铁甲马的铁蹄踏得没了声息。
更远处,没被圈进来的庄丁们挤在铁壁外,手里的锄头木棍早被打落,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栾教头,还要拼吗?”
王进的声音从铁壁外传来,他那杆枪斜指地面,黄骠马在连环马阵外踱步。
“你看那些庄丁,多是祝家庄的佃户,春耕刚过,家里的田还等着人去种。你若不降,这铁壁一收,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祝龙怒吼:
“休要蛊惑人心!我祝家待他们不薄!”
话音未落,就见铁壁外有个庄丁“噗通”跪下,哭喊着:
“教头,别打了!俺家婆娘还怀着娃呢!”
这一跪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更多的庄丁跪了下去,哭喊声混着铁甲摩擦声,听得人心头发堵。
栾廷玉看得分明,那些跪着的人里,有给祝家看了十年粮仓的老周,有跟着他学过几拳脚的二柱子,还有去年刚娶媳妇的傻子狗剩……
“师父!”祝虎急道,“这些人是贪生怕死!”
“他们是怕死,但不是贪生。”栾廷玉喉结滚动,
“他们死了,家里的田就荒了,娃就成了孤儿。你我死了,不过是少了几个教头、少了几个庄主。”
栾廷玉忽然扬声对王进喊道:
“你放过他们,算数吗?”
“王进话,掷地有声!”王进举枪指,
“庄丁放下兵器,可回庄中,我梁山军绝不踏入内宅半步!”
呼延灼在阵外冷哼一声,却没反驳。
李应的飞刀营也静悄悄的,显然是默许了。
栾廷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扫过祝氏三杰,最后落在扈三娘脸上。
那姑娘咬着唇,红着眼圈,却没话。
栾廷玉终于扬鞭指向庄丁:
“都放下兵器,回庄去!”
庄丁们迟疑着,有个胆大的先解了绑腿扔在地上,紧接着,兵器落了一地。
王进见状,命韩滔带人上前看管:
“好生看顾,不可虐待,等事了便放他们回庄。”
王进心里清楚,包围圈外还有呼延灼、李应的人马,若这些庄丁被裹挟回来,又是一场血战。
庄丁们被押走后,空地里只剩下栾廷玉、祝氏三杰和扈三娘。
五人背靠背站着,望着四周密不透风的枪阵,脸上没了半分血色。
扈三娘的红缨枪垂在地上,枪尖沾着的泥浆滴在土里,晕开一片深色。
“不必挣扎了。”林冲催马上前,蛇矛斜指地面,“束手就擒,还能留条活路。”
栾廷玉苦笑一声,将点钢枪扔在地上。
祝龙、祝虎、祝彪也跟着弃了兵器,扈三娘犹豫片刻,终究也松开了握枪的手。
铁链哗啦作响,连环马阵缓缓收紧,骑士们的长枪依旧指着他们,却没有再动手。
王进策马过来,看着束手就擒的几人,忽然叹了口气:
“栾教头是明白人。”
“我不是明白,是认命。”栾廷玉站直了身子,
“你留着我们,是怕呼延将军、李庄主不放心吧?”
王进不置可否,只命人上前捆绑。
麻绳勒紧手腕时,栾廷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扈三娘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家庄里的人……”
“已派人看着,不会惊扰。”王进道。
栾廷玉抬头望去,祝家庄的飞檐在暮霭中若隐若现,那些刚回庄的庄丁,此刻或许正趴在门缝后偷看。
栾廷玉忽然觉得,这般束手就擒,或许真的比让那些人陪着送命要好。
铁链再次合拢,将他们五人围在中央。铁甲马缓缓移动,将他们带向阵外。
栾廷玉回头望了一眼祝家庄,夕阳正落在寨墙上,把那“祝”字大旗染得通红,像极了血的颜色。
喜欢水浒:我王进不打酱油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水浒:我王进不打酱油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