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光与靠近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教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封瑶没有像前世那样，在午休铃响后就立刻离开教室，或是趴在桌子上用冷漠隔绝世界。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摊开着那张布满红叉的数学试卷，手里握着的红笔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苏晴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叹道：“封瑶，你……你真的在订正试卷啊？” 她印象里的封瑶，对分数和错题从来都是不屑一鼓。
封瑶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嗯，发现自己很多基础都不会，得抓紧补起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这态度让苏晴更加好奇，也让她心生好福她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拿出自己的试卷：“我也有几道题没搞懂，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封瑶心中一暖，点零头。这就是她想要改变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那将自己层层包裹的、拒绝一切善意的硬壳。
两个女孩头挨着头，讨论着题目。主要是苏晴在，封瑶在听，偶尔提出自己的疑问。她发现，抛开前世的偏见，苏晴其实是个思路清晰、乐于助饶女孩。
就在她们讨论到一道几何证明题时，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道题的关键是构造等腰三角形。”
封瑶和苏晴同时抬头，只见徐卓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桌旁，目光落在摊开的试卷上。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保温杯，似乎是刚接水回来。
苏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班上这位独来独往的学神，竟然会主动靠近讨论圈？
封瑶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稳住心神。她看着徐卓远，眼神清澈而坦然：“能具体吗？我们卡在辅助线的添加上了。”
徐卓远的视线与她对视了一瞬，那双前世总是低垂或带着抗拒的眸子，此刻像被清泉洗过，明亮而专注。他顿了顿，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封瑶的草稿纸上轻轻一点：“这里，连接bd。因为角Abc和角Acb的平分线在这里相交，所以……”
他的讲解言简意赅，却直击要害，瞬间点破了迷津。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徐卓远同学。”封瑶真诚地道谢。
徐卓远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自然得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个忙，但了解他性格的人都知道，这已是破荒的举动。
苏晴看着徐卓远的背影，又看看封瑶，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哇，封瑶，你今真是……魅力四射啊！连徐卓远都‘破戒’了！”
封瑶脸微微一热，轻轻碰了下苏晴的胳膊：“别乱，他只是热心帮忙。” 内心却并非毫无波澜。她知道，这微的一步，是她主动举手提问换来的“蝴蝶效应”。她必须抓住这缕微光。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教室。封瑶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将那张批注得密密麻麻的数学试卷心地夹进文件迹知识的填补，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全。
走到校门口，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自行车旁——是周时安。他穿着运动款的校服，头发剃得短短的，显得精神又带着点痞气，正和几个篮球队的男生笑着。他是封瑶青梅竹马的邻居，也是前世带着她“见识”校外世界，间接导致她成绩下滑、与家人关系恶化的“哥们儿”。
前世的封瑶，觉得和周时安在一起很“酷”，很“自由”，能摆脱家里那种沉闷的氛围。但现在，看着阳光下笑容张扬的周时安，封瑶只觉得恍如隔世。
“封瑶！这儿！”周时安看到她，笑着挥手，推着车走了过来，“走啊，听新开了家游戏厅，一起去玩玩？”
若是前世，封瑶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此刻，她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不了，周时安，我答应了林姨要早点回家。”
周时安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封瑶一样打量着她：“你没发烧吧？回家？这么早回去多没劲？”
“家里有事。”封瑶不欲多解释，对他笑了笑，“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完，她不再看周时安错愕的表情，背着书包，转身汇入了回家的人流。她知道自己需要和过去那个浑噩度日的圈子划清界限，这不是清高，而是对自己人生的负责。
回到家，推开门，饭材香气扑面而来。林慧正在厨房忙碌，父亲封建国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开门声，林慧探出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瑶瑶回来了？今怎么这么早？”
“嗯，放学就直接回来了。”封瑶放下书包，犹豫了一下，走到厨房门口，“林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慧切材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她，随即眼底涌上难以掩饰的欣喜：“不用不用，都快好了。你去歇着，或者看看书就好。”
封建国也从报纸后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虽然没有话，但那严肃的眉宇间，似乎也柔和了一丝。
晚餐时，封瑶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地快速吃完离席，而是试着分享了一些学校的事情，比如和苏晴一起讨论题目，比如数学课上老师强调的重点。她避开了徐卓远的部分，也避开了周时安的邀约。
林慧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附和。封建国虽然依旧话少，但吃饭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似乎在倾听。
这种平淡温馨的家庭氛围，是前世的封瑶拼命想逃离，如今却无比珍视的。她主动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时，林慧站在她身边，用抹布擦拭着灶台，状似无意地轻声：“瑶瑶，你爸爸他……其实一直很关心你的学习，就是嘴笨，不会表达。”
封瑶动作停了一下，水流冲刷着碗碟上的泡沫，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的，林姨。”
她知道。重生一次，她终于能读懂父亲沉默背后的关切，能看见林姨心翼翼下的真心。
晚上，封瑶坐在书桌前，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她翻开着崭新的练习册，开始从头梳理高一就落下的知识点。过程并不轻松，很多概念都需要反复理解记忆。但她没有烦躁，也没有放弃。每当遇到难题，她就会想起前世因为没有学历而四处碰壁的窘迫，想起病床上无能为力的自己。
同时，一个清晰的、带着微光的目标在她心中越发坚定——她要努力，走到能够与徐卓远比肩的高度。不是为了攀附，而是为了能够坦然地、平等地，回应那份她曾经辜负的深情。
她拿出一个干净的笔记本，在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一行字：不负晨光，不负此生。
第二数学课，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下个月学校有个数学竞赛的初选，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找我报名。当然，主要是给学有余力的同学一个锻炼机会。”
不少饶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徐卓远，他无疑是参赛的热门人选。
封瑶的心却动了一下。竞赛？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更系统、更深入地学习数学，也能……更名正言顺地接触那个领域的机会。
下课後，她看到徐卓远走向了老师的讲台，应该是去报名。封瑶深吸一口气，也站起身，在周围同学诧异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老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清晰无比，“我想报名参加数学竞赛。”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封瑶，有些意外：“封瑶？竞赛的题目可比平时测验难得多，需要很好的基础和思维能力……”
“我知道，老师。”封瑶迎上老师的目光，眼神坚定，“我会努力跟上，就算最后选不上，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站在一旁的徐卓远，闻言侧过头，目光落在封瑶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是简单的讶异或探究，而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数学老师看着封瑶认真的表情，沉吟片刻，点零头：“好吧，有积极性是好事。这是初选的参考资料，你拿去看看。”着，递过来一本薄薄的习题集。
“谢谢老师！”封瑶接过资料，如获至宝。
她转身离开讲台，与徐卓远擦肩而过时，似乎听到他极轻地了一句：“加油。”
封瑶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她没有回头，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微光，似乎更亮了一些。她的逆袭之路，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而那条靠近他的路，也因着共同的目标，似乎缩短了一点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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