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瀚海资本总部，机房。
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背后，死寂了足有半分钟。刚才还如同地狱般的服务器嘶吼声，此刻竟变得温顺平稳。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代表“食腐鸦”的红色攻击数据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简洁、冷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气息的金色代码，它们没有占据系统，而是在瀚海资本的防御体系外围，构建起了一道全新的、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像一位沉默的君王，守护着自己的领土。
“K……K哥，刚……刚才那是什么？”一个年轻技术员的声音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凡人见到神迹般的、难以置信的激动。
老K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没回答，只是伸出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个追踪指令。他想看看，那股神秘力量，究竟追到了哪里。
结果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追踪信号，消失在了马里亚纳海沟。
那不是地理位置，而是网络世界里一个公认的、绝对的“黑洞”。任何数据追踪到那里，都意味着彻底的、无法挽回的湮灭。
“别追了。”老K删掉了追踪指令，声音嘶哑，“把我们系统的日志清理干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很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那股力量，不是来帮忙的，更像是路过自家后花园，顺手捏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瀚海资本，只是那片被顺便保护聊“花园”。
老K走出机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钱明。
他快步走过去，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个消失在“马里aras纳海沟”的追踪信号，低声汇报了一遍。
钱明的眼皮跳了跳，脸上那份强装出来的镇定，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原以为陆寒在海外找到了一个厉害的雇佣兵，现在看来，陆寒怕是直接把“战争之神”给请来了。
“这子……”钱明在心里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转身拍了拍老K的肩膀，“干得不错，去安抚一下你的人，告诉他们，今晚的宵夜，我请了，陆家嘴最贵的日料，随便点。”
打发走技术部，钱明立刻走进了公关部的“战情室”。
由安娜带领的危机公关团队，此刻正高效得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关键词、媒体名单和时间轴。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和安娜冷静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有序。
“安娜。”钱明走了进去。
“钱总！”安娜头也不抬，语速极快，“八国语言的官方公告初稿已经出来了，正在进行最后的润色。北美和欧洲的主要财经媒体版面，我们已经预定了十二个。国内的社交媒体平台，舆论导向工作已经开始。”
“很好。”钱明打断了她，“公告内容，再加一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钱明。
钱明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红色的马克笔，一字一句地道：“瀚海资本，将悬赏一千万美金，寻找并奖励，能够提供本次网络攻击及舆论诽谤幕后黑手确凿证据的个人或组织。”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公告里要写清楚，是美金，现金，通过非记名渠道支付。”
战情室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何等疯狂的举动！
用千万美金，在全世界范围内，买凶手的命！这不是公关，这是在宣战！是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直接拖到阳光下暴晒！
安娜先是震惊，随即，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她最喜欢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彬彬有礼的澄清，只会被当成软弱可欺。而这种带着血腥味的悬赏，才能让那些豺狼虎豹，真正感到畏惧。
“我明白了！”安娜重重点头，“我马上修改！”
……
纽约，雪茄吧。
尼尔·斯科特正优雅地切着雪茄，享受着胜利的甜美。他的手机上，不断弹出那些由他亲手炮制的、抹黑瀚海资本的“新闻”。他甚至能想象出，此刻沪市那家公司里，该是何等的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白，你看，这就是舆论的力量。”斯科特吐出一口烟圈，对面的白宇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快感，“现在，那个陆寒，在西方世界眼中，已经是个靠发战争财、私生活糜烂的骗子。等我的‘食腐鸦’拿到他的核心数据，华尔街那些饿狼，会把他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宇飞端起酒杯，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
就在这时，斯科特的私人助理神色慌张地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斯科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什么？”他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你‘食腐鸦’的任务……中断了？联系不上他们了？”
“是的，先生。”助理脸色惨白，“他们所有的联络渠道，都……都断了。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不可能！”斯科特一把抢过助理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他试图进入与“食腐鸦”联络的加密后台，但屏幕上只弹出一个冰冷的红色警告框：【AccESS dENIEd】（访问被拒绝）。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合作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食腐鸦”！是暗网里最顶级的黑客组织之一！怎么可能消失就消失？
白宇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道：“怎么回事？一个技术故障而已，值得你这么大惊怪？”
斯科特没有理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刷新着各大财经网站的页面。然后，他看到了。
瀚海资本的官方公告，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像病毒一样，以比他们的谣言更快的速度，席卷了全球互联网。
公告的措辞强硬、简洁，充满了不屑与傲慢。但最刺眼的，是最后那条用血红色字体标注出来的悬赏令。
【A Reard of $10,000,000 USd】
一千万美金！
斯科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是没见过钱，但用这种方式砸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不是钱，这是战书！这是在告诉全世界，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和任何敢于挑衅的敌人，玩一场不死不休的游戏。
“疯子……这帮东方人是疯子！”白宇飞也看到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他们以为用钱就能解决问题吗？真！”
“不，白。”斯科特的声音干涩，他看着那条悬赏令，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正在收紧的网，“这不是真，这是……自信。他们不怕我们，甚至……在挑衅我们。”
就在这时，雪茄吧里所有巨大的显示屏，原本播放着财经新闻的画面，突然同时一黑。
下一秒，屏幕上只出现了一行白色的、幽灵般的英文字。
猎人，已成猎物。
雪茄吧里一片哗然，而白宇飞和斯科特，则像是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白宇飞还在嘴硬：“装神弄鬼！”
但斯科特的心，已经沉入了冰冷的深渊。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更不是装神弄鬼。这是来自深渊的警告。
他猛地看向白宇飞，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我们……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
阿尔卑斯山，古堡。
风雪在窗外呼啸，壁炉里的火焰，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如春。
陆寒挂断了老K的电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转身，看到苏沐雪正端着两杯红酒，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你的朋友，很厉害。”苏沐雪将一杯酒递给他，酒液在杯中摇晃，像流动的红宝石。她指的是那个桨影子”的人。
“他不是我的朋友。”陆寒接过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我们只是……有过几次公平的交易。”
苏沐雪没有追问，她只是看着陆寒的眼睛，那双总是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苏沐雪轻声。
陆寒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风雪覆盖的纯白世界，抿了一口酒。
“我不是不担心。”他开口，声音平静，“我只是把担心，变成了子弹。现在，子弹已经射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它击中目标的声音。”
他知道，一千万美金的悬赏，加上“影子”在暗网的狩猎，很快就会让“食腐鸦”的身份和他们的雇主，无所遁形。
白宇飞这条疯狗，还有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白敬亭，甚至那些在黄金市场损失惨重的华尔街巨头……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当他们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他们。
而他，陆寒，就是深渊本身。
ps：一千万美金的悬赏，会引来嗜血的鲨鱼，还是……更意想不到的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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