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下坠得越来越快，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大。陈默紧紧抓住骨刺，左手缠着的布条突然断了，红光从里面透出来，烫得他手发麻。
他咬破舌尖，把血喷在阿渔眉心。血刚碰到她的鳞片就被吸进去了。阿渔身体一抖，翅膀动了几下，却没张开。
四周很冷，像要把人冻住。陈默用剩下的骨火裹住她脖子，火焰很，只能挡一点寒气。他知道撑不了多久——阿渔已经快没呼吸了。
蓝光冲了过来。
眼前一亮，接着就是黑。
他们砸进一片冰湖，水半凝固，黏糊糊的。陈默抱着阿渔浮出水面，四周是高高的冰墙，头顶封死了，只有几缕光从裂缝照进来。
八骨戒突然发烫，贴在皮肤上像火烧。他低头看阿渔，她全身冰冷，耳后的鳞鳍灰白，胸口出现冰纹，正往手脚蔓延。
他把她拖上冰岸，自己也爬上去，喘个不停。左手的布条彻底碎了，玉牌露了出来，黑血顺着流下来。他用手按住，发现封印符已经碎成粉末，一碰就散。
这时，脑子里突然出现画面。
不是梦，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影像。
十八岁的阿渔被铁链绑在冰柱上，双翼被拉开，一根长戟从她肩膀穿过，钉进后面的冰里。血流了一地。
祭坛周围有古老符号，地面泛红光。一个穿青色道袍的男人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块玉牌——是玄明子。他抬头看，嘴动了动，画面就没了。
陈默一拳砸向冰面，咔的一声，冰裂了一道缝。
接着他又看到阿渔睁着眼，嘴唇微动。这次他听到了声音：“这不是过去……是现在。”
话刚完，现实中的阿渔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陈默猛地回神，发现她嘴唇发紫，呼吸停了两下才接上。
他扯下麻衣把她裹紧，抱得更紧了些。体温一直在掉，牙齿开始打颤。
左眼突然发热，骨纹浮现，焚骨狱燃起一层薄火，护住两人。他抽出一根铁链缠在手腕上，用力一拉，手掌被割开一道口子。疼让他清醒了一点。
幻象又来了。
还是那个祭坛，但角落多了一个人。苏弦站在那里，怀里抱着骨琴，手指搭在断弦上。他没弹，琴却微微震动，发出低鸣。
那声音，和现在耳边响起的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像是从冰底传上来。每响一次，阿渔身上的冰纹就加深一分。
陈默明白了。
情劫不是自然发生的，是有人用琴声引动禁阵。苏弦的琴被人利用了。
他看着阿渔的脸，等她再睁开眼。过了很久，她眼皮动了动，银光一闪。
“别信眼前看到的。”她的声音很轻，“情劫是假的……有人用琴控制阵法。”
陈默点头：“我知道，是苏弦的琴。”
她摇头：“不对……琴不在他手上。有人在模仿他的指法……让龙脉倒流。”她喘了口气，抬起手指向冰渊深处，“去找那把琴……毁掉它……才能停下。”
话没完，她头一歪，昏了过去。
陈默紧紧抱住她，抬头看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琴声停了一下，又响起来，这次变流，听起来像一首熟悉的曲子。
他认得这首曲子。
苏弦曾在边境镇弹过，蕉归墟引》。那是唤醒骨将的前奏。
他把阿渔背到身后，用铁链绑牢，右手按住剑匣。左手的封印已经失效，玉牌完全暴露，黑血不断流出，顺着指尖滴落。
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结一层霜。他不敢用太多力量，怕惊动守卫。琴声越来越近，中间夹着杂音，像是琴弦断了。
绕过一道冰壁，前面出现一座塌了一半的石台。台上放着一把琴，样子和苏弦那把一样，只是通体发黑，身上全是裂痕。
没人。
可琴自己在响。
一根弦突然崩断，飞出去打中冰墙，留下一道焦痕。
陈默停下脚步，八骨戒轻轻震动。他蹲下把阿渔放在冰上，解开手腕上的铁链。
他往前走了三步，琴声变了。
不再是《归墟引》，而是一段陌生的旋律。节奏慢，每个音都像敲在骨头上的锤子。
他左眼的骨纹跳了起来，焚骨狱不受控地往外冒，蓝色火焰顺着地面烧到石台。
火碰到琴的瞬间，整个冰宫猛地震了一下。
石台下面裂开一条缝，冷风吹出来。琴声一下子停了。
陈默回头看了眼阿渔，她还在昏迷，但胸口的冰纹不再扩散。
他走向石台，伸手要去拿琴。
手指离琴还有半寸，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猛地转身，四周什么都没樱
只有冷风吹出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再回头时，琴不见了。
地上只剩一块断掉的调音玉，静静躺在冰上，表面有干掉的血迹。
他捡起玉片，收进怀里。右手握紧剑匣，左手扶住阿渔的肩。
远处，琴声又响了。
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他站起来，背着阿渔，朝着声音走去。
冰壁上开始出现裂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爬上来。
他的脚踩在冰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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