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城下,草原联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不得不暂时退去。
连绵的营盘内,没有了往日掠城得手后的喧嚣与狂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闷和难以抑制的焦躁。士兵们默默地舔舐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血腥味和一种失败的气息。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寒意。
草原大汗——此次联军的总首领勃尔帖赤那,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铺着熊皮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此刻脸色铁青,虬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帐内几位主要的部落首领和万夫长皆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突然,勃尔帖赤那猛地停住脚步,抓起案几上一只盛满马奶酒的金碗,狠狠摔在地上!酒液四溅,金碗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震得帐篷嗡嗡作响,
“一座孤城!一座的兰州城!打了快一个月!死了我多少草原上的雄鹰?!连城墙都没爬上去几次!你们的勇武呢?被黄河水冲走了吗?!”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后,如同两把冰冷的弯刀,死死钉在了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柳擎身上。
“柳!擎!!”大汗一字一顿地吼出这个名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迁怒,
“你当初是怎么跟本汗的?!你肃州卫一降,甘肃门户大开,明军人心惶惶,各城望风而降!你兰州守军羸弱,城内粮草不足,里应外合,旦夕可破!现在呢?!”
他几步冲到柳擎面前,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柳擎的脸上: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旦夕可破?!这就是你保证的里应外合?!你带过来的那些兵,除了最开始喊了几嗓子,攻城的时候顶了什么用?啊?!一个个像没吃饱奶的羔羊!现在还剩几个?嗯?!”
柳擎被这劈头盖脸的怒斥骂得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却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深深低下头,用尽可能谦卑的语气道:
“大汗息怒…是…是末将失察,低估了杨继盛那老匹夫的顽固,也…也高估了城内守军的…崩溃速度。末将…罪该万死!”
他心中却是在滴血。他带来的那几千私兵和愿意跟随他的旧部,确实是他柳家多年经营的老底,是他的立身之本。
然而,攻城伊始,草原人便以“熟悉城防”、“鼓舞士气”为名,将他们屡次置于最危险、最残酷的先锋位置。
几次强攻下来,他那些擅长骑射、突袭的子弟兵,在惨烈的攻城战中消耗殆尽,十不存一。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排除异己!可他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再大的怨恨,也只能死死压在心底。
“罪该万死?”勃尔帖赤那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
“你的命现在不值钱!本汗要的是兰州城!要的是甘肃这块肥肉!现在倒好,城没拿下,损兵折将,明国的援军眼看就要到了!你让本汗如何向各部落交代?!如何面对死去的儿郎们的魂灵?!”
他越越气,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兵器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本汗原以为,趁着他明朝皇帝刚死,内部混乱,又有你带路,可以轻轻松松拿下甘肃,甚至威胁关中,重现我大元荣光!可现在呢?被挡在这兰州城下近一个月!成了一个大的笑话!”
帐内其他草原首领见大汗将主要怒火都发泄在这个降将身上,稍稍松了口气,甚至有人眼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柳擎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冰冷目光,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甚至成了大汗推卸攻城失利责任的替罪羊。他在草原阵营中的地位,从此将一落千丈,前途…一片黑暗。
“滚出去!”勃尔帖赤那最终厌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给我想办法!要是城内后续援军到了,我们还拿不下兰州,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本汗!”
“是…是…末将告退。”柳擎如蒙大赦,又倍感屈辱,躬身退出了大帐。帐外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却觉得比帐内那充满杀意的氛围要舒服得多。
抬头望向南方隐约可见的兰州城轮廓,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杨继盛和守军的刻骨恨意,有对自身处境的绝望,更有一种深深的、无法言的悔意。
而帐内,勃尔帖赤那望着柳擎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何尝不知攻城失利的主要原因在于守军的顽强和城池的坚固?但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失败的责任,来平息部落首领们的怨气。柳擎,这个叛徒,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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