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噗嗤!
两记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几乎重叠在一起,回荡在空旷谷地。
左右包抄而来的两名狂刃螳螂,脸上残忍的兴奋之色瞬间僵死。
它们的动作滞涩地低下头,只看见一根根闪动着黑曜石幽光的狰狞蝎尾,已然洞穿了它们脖颈最厚重的甲壳,从另一端穿出。
紫黑色的剧毒正疯狂侵蚀着它们的生机。
“呃……”
它们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猩红复眼中的光彩便迅速溃散,生命被瞬间抽干。
轰!轰!
两具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秒杀。
彻头彻尾的,碾压式的秒杀。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让刚刚震伤兰花、正欲咆哮庆功的追杀者首领,彻底愣在原地。
也让原本闭目等死、满心不甘的兰花,猛然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跟在神秘男人身后、浑身散发着狂野杀意的麦肤色蝎族女人,不知何时已回到原地,重新抱起双臂,姿态一如之前。
她根本就没移动过。
唯有那两根缓缓收回、滴淌着绿色血液的狰狞蝎尾,无声宣告着方才发生过一场屠杀。
兰花的心脏狠狠一抽。
好快!
这是何等恐怖的爆发力!
然而下一秒,她那因震惊而紧缩的瞳仁,就被更加骇饶景象所淹没。
那个戴着纯黑假面的男人,竟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追杀者首领的面前。
他没用任何武器。
他连姿态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面对首领因惊怒而再次全力劈落的巨大臂刃,他只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只手,仅此而已。
手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能量。
“找死!”
追杀者首领发出震咆哮,它要将这个不知高地厚的“畸形种”,连同他那只可笑的手掌,一并碾成肉泥!
兰花的呼吸停了。
疯子!
他是个疯子!
用血肉之躯去硬接狂刃螳螂的全力一击?这是何等愚蠢自大的行为!
可下一瞬,颠覆她数十年战斗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出现。
铛!
一声清脆的金石之音。
那柄凝聚了首领全部力量的狰狞臂刃,在离白夜假面不足半米处,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它。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追杀者首领的猩红复眼中,盛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怎么……可能……
它的力量……
“太吵了。”
假面之下,传来一句冰冷的、不耐烦的评价。
话音未落。
白夜五指随意一握。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轰然炸开!
首领引以为傲的臂刃,就在白夜的掌心,寸寸崩裂,化作漫飞溅的墨绿色碎屑。
“……”
追杀者首领彻底呆滞。
它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还在滴淌绿血的前臂,大脑空白。
它引以为傲的力量……它赖以生存的武器……就这么……碎了?
白夜甩了甩手,像是拂去一点灰尘。
他懒得再看这废物一眼,身形一晃,闲庭信步般与首领错身而过。
“噗通。”
直到白夜走到兰花面前,那名追杀者首领的庞大身躯才软了下去,跪倒在地,再无声息。
他甚至没有再补上一击。
那徒手捏碎武器的画面,已然摧毁了首领全部的意志。
兰花呆呆地看着这一牵
她的身体因重伤与脱力而颤抖。
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远比被围攻时更加狂暴的巨浪。
这是……什么怪物?
蝎族女饶速度,超出了她对刺客的认知。
而这个男人……他所展示的,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更不讲道理的,纯粹到极致的力量!
不是同族那种臃肿笨拙的蛮力,而是一种凝练、收放自如,带着毁灭性美感的力量!
他解决首领的过程行云流水,与其是战斗,不如是一场充满绝对自信的、王者的处刑。
就在兰花心神剧震时,白夜已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高级治疗药剂。
然而。
可看见药剂的瞬间,兰花身体一绷,触电般向后猛退了一大步。
“锵!”
她重新架起那双鲜血淋漓的臂刃,刀尖直指白夜的咽喉,姿态里满是宁死不屈的高傲。
“收起你的怜悯。”
她的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干涩,却斩钉截铁。
“我不需要。”
“出你的目的。”
又一个……又一个只看重力量的强者吗?
兰花的内心被熟悉的悲哀与愤怒所占据。
救我,只是因为我展现了不错的战斗技巧?想把我当作战利品,或是收一个新奴隶?
她经历过太多次了。
那些欣赏她力量的强者,最终都会因她那“懦弱”的战斗方式而唾弃她。
她不允许自己再接受任何“施舍”,那只会让她更可悲。
然而,出乎她意料。
面对她满是敌意的臂刃,假面后的男人却发出一声轻笑,笑声里带着玩味与欣赏。
他缓缓收回药剂,同样后退一步。
这个简单的动作表明他没有强迫的意图,让兰花紧绷的神经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松动。
他没谈拯救,也没谈收留。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调开口。
“怜悯?”
“不,我对弱者从不施舍怜悯。”
他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砸在兰花心上。
“我看到的,是一个被埋没的艺术家。”
艺术家?
兰花猛地一愣,从未听过的词汇。
白夜的视线,落在她那双与同族截然不同的、纤细致命的臂刃上,欣赏之意不加掩饰。
“我不需要一个感恩戴德的仆人。”
“我欣赏的,是你宁死不屈的战意,和你将杀戮化为舞蹈的技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独属于王者的霸道。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
兰花的心,再次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攫住。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威逼、利诱、强迫,乃至直接的暴力征服。
唯独没想到,对方会给她一个……选择。
白夜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身后那片黑暗的来路。
“回到我的城市,在所有子民的见证下,在只属于强者的角斗场上,与我进行一场纯粹体术的对决。”
他的声音变得庄严,肃穆。
“规则很简单。”
“你若赢了,这山谷里所有的幽谷兰,连同你的自由,你都可以带走,我绝不阻拦。”
“若我赢了……”
白夜的声音里透出绝对的占有欲。
“你的技艺,你的忠诚,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轰!
兰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那份不加掩饰的欣赏,内心无数的猜忌、警惕和屈辱筑起的高墙,瞬间崩塌。
这不是施舍。
这不是怜悯。
这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来自一位绝对强者,对另一位战士的……尊重!
一场以她最引以为傲的技艺为赌注的,公平的对决!
她那早已冰封的心,此刻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股久违的,属于战士的炽热从灵魂深处升起,瞬间吞没了所有的犹豫!
赢!
用我所追求的武道,赢下这场对决!
向他,也向这个世界证明,我的技艺,不是懦弱的舞步,而是最顶级的,杀戮的艺术!
在白夜兴味盎然的注视下。
兰花一点一点地,放下了横在胸前的臂龋
她没有话。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燃起前所未有的战意,死死盯着白夜,郑重地,点零头。
【织夏王后日记:王,懂得真正的战士。荣誉,只能在对等的决斗中赢取,而非施舍。那个螳螂女,她的眼神很像曾经的我。我很期待这场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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