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何世界,庞加莱虚影面前。
“质疑?”那个穿着破烂大衣的光头虚影缓缓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要质疑什么?质疑我证明的完备性?还是质疑庞加莱猜想本身的真理性?”
虚影的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不断变换的几何图形——球面、环面、高维流形在眼眶中旋转、形变、映射。
秦洛直视着那双几何之眼:“我质疑的,是证明所依赖的‘假设’。佩雷尔曼的Ricci流证明,建立在三维流形是‘光滑’的前提下。但如果……流形不是光滑的呢?”
庞加莱虚影沉默了片刻。
黑板上的Ricci流方程开始自动演化,符号和数字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那些偏微分方程的解曲线在空中延展,描绘出流形在“时间”(其实是曲率参数)演化下的形变过程。
“光滑性是微分几何的基础,”虚影终于开口,“如果一个流形不是光滑的,那么连‘曲率’这个概念都无法正确定义,Ricci流也就无从谈起。”
“但在量子引力理论中,”秦洛寸步不让,“时空本身在普朗克尺度下是离散的、不光滑的。广义相对论描述的连续光滑时空,在微观层面会失效。”
他抬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数学模型:
“比如‘圈量子引力’理论认为,时空由离散的‘自旋网络’构成,体积和面积都是量子化的,存在最单位。在这样的时空中,流形本质上是离散点集,谈何光滑?”
庞加莱虚影眼中的几何图形开始加速旋转。
它在计算、在推演、在验证秦洛的法。
黑板上的Ricci流方程开始出现……不连续的跳跃。原本平滑的解曲线,在某些点上突然断裂、分岔,甚至出现无限大的奇点。
“如果引入量子离散性,”虚影喃喃自语,“那么流形的拓扑在微观层面确实可能不光滑。但庞加莱猜想是关于三维紧致流形拓扑分类的命题,它不涉及微观结构……”
“真的不涉及吗?”秦洛打断它,“拓扑性质难道独立于几何结构?一个在宏观上同胚于三维球面的流形,如果在微观层面是离散的、分形的,它还能算是‘光滑流形’吗?”
他双手结印,四维复数灵根开始投影出一个具体的例子:
“看这个——”
虚空中浮现出一个三维球面的数学模型。但在秦洛的操控下,这个球面的表面开始“分形化”——每一个点都在微观尺度上展开成更的曲面,如此无限细分,最终形成一个无限复杂、无限精细、但总体积有限的“分形球面”。
这个分形球面,在拓扑上同胚于普通球面。
但在几何上,它处处不可微,没有光滑结构。
在度量上,它的豪斯多夫维数大于3。
“这样的流形,”秦洛盯着庞加莱虚影,“还是庞加莱猜想中定义的‘三维紧致流形’吗?”
虚影沉默了。
黑板上的方程彻底混乱,符号和数字互相冲突、湮灭、重生。
良久,它缓缓抬起头:
“你的质疑……有效。佩雷尔曼证明确实假设了光滑性,而这个假设在量子引力层面可能不成立。虽然这并不推翻庞加莱猜想的宏观真理性,但它指出了证明的‘适用范围’局限。”
虚影让开道路,身后的几何世界开始重新排列,打开了一条通道。
“你可以通过了,”它,“但我要提醒你——下一关是‘代数域’,守关者是‘朗兰兹纲领’的具现化。那是一个试图连接数论与表示论的宏大框架,比庞加莱猜想更加……抽象、更加难以捉摸。”
秦洛点头致谢,带着七人穿过通道。
身后,庞加莱虚影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
“已经有多少纪元,没有人能这样质疑我了……上一次,还是‘格罗滕迪克’那个疯子。可惜他最后疯了,认为数学是魔鬼的工具……”
虚影摇摇头,重新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书写新的方程——这一次,是尝试将量子离散性纳入拓扑分类的方程。
而秦洛八人,已经踏入了代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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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数域的世界,是一片由抽象符号构成的森林。
树木是群表示论的“特征标表”,枝丫是李代数的根系,树叶是模形式的傅里叶系数。空气中飘浮着伽罗华群的元素,地面上流淌着类域论的定理河流。
在森林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长袍、手持羊皮卷的老者。
老者的长袍上绣满了数学符号:ζ函数、L函数、自守形式、伽罗华表示……这些符号如同活物般在布料上游走、组合、分解。
“欢迎来到代数之森,”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吟唱,“我是‘代数使徒’,朗兰兹纲领的看守者。”
他展开手中的羊皮卷,卷轴上浮现出那个着名的朗兰兹对应猜想:
数论中的伽罗华表示 ? 表示论中的自守形式
“朗兰纲领试图统一数论与表示论,”老者,“但它的完全证明,至今仍是数学界最大的未解之谜之一。你们要通过这里,要么给出纲领的完整证明,要么……指出它无法被证明的原因。”
秦洛皱眉。
朗兰兹纲领的宏大和深奥,他在地球时就有耳闻。那是一个连接了十几个数学领域的庞大框架,号称“数学的大统一理论”。别证明了,就连理解它都需要多年专业训练。
“我们选择后者,”秦洛,“指出它无法被证明的原因。”
“哦?”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看。”
秦洛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他思考已久的观点:
“朗兰兹纲领的核心,是用‘表示论’的语言来理解‘数论’的结构。但这本质上,是在用一个数学分支来描述另一个数学分支。”
“这有什么问题?”老者问。
“问题在于,”秦洛一字一顿,“这种‘描述’本身,是否完备?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告诉我们,任何一个足够复杂的数学系统,都存在不能被证明的真命题。而朗兰兹纲领试图建立的‘对应’,是在两个同样复杂的系统之间建立桥梁。”
“如果数论系统本身存在不可证的命题,那么这些命题在表示论中的‘对应物’,也会是不可证的。这就意味着,朗兰兹对应本身……可能是不完备的。”
他抬手,在空中构建出两个复杂的数学系统模型。
左边是“数论宇宙”,由素数分布、代数数域、类域论等结构构成。
右边是“表示论宇宙”,由李群表示、自守形式、谱分解等结构构成。
中间是朗兰兹纲领试图建立的“对应桥梁”。
“看这里,”秦洛指向桥梁的某个节点,“这个节点对应的是‘黎曼猜想’在表示论中的翻译。但黎曼猜想本身,在数论中就是未被证明的。”
“如果黎曼猜想在数论中不可证,那么它在表示论中的对应形式,也会不可证。这就导致朗兰兹纲领的这部分对应……永远无法被验证。”
老者的脸色变了。
他手中的羊皮卷开始剧烈震动,上面的符号疯狂闪烁。
“你在质疑……纲领的基础?”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秦洛摇头,“我是在指出一个可能性——朗兰兹纲领可能不是‘对’或‘错’的问题,而是……‘不可判定’的问题。就像连续统假设在ZFc公理系统中不可判定一样。”
“但这意味着……”老者喃喃道,“如果纲领本身不可判定,那么我的存在基础……”
“你可能会消失,”秦洛平静地,“或者……进化。”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羊皮卷上的符号一个个熄灭,如同星星在黎明前消失。
“不……不应该是这样……”老者试图抓住那些消失的符号,但手指穿过虚影,“朗兰兹纲领应该是……完美的……”
“数学中没有完美,”秦洛看着逐渐消散的老者,“只有不断逼近真理的尝试。”
老者最后看了秦洛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釜—有不甘、有释然、也迎…一丝解脱。
“也许……你得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许我守护的,从来就不是真理,而是……对真理的执念。”
最终,老者和羊皮卷一起,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代数森林郑
森林开始崩塌。
群表示树倒下。
李代数根系断裂。
模形式树叶枯萎。
一条通路在森林崩塌的中央打开。
“走吧,”秦洛对七位老祖,“最后一道关了。”
八人穿过通路,来到了公理圣殿的最后一道屏障前。
那不是什么复杂的数学难题,也不是强大的使徒。
而是一面……纯粹的“光墙”。
墙由五种不同颜色的光芒交织而成:红色代表电磁力,蓝色代表弱力,绿色代表强力,金色代表引力,还迎…一种奇异的“彩色”光芒,代表着尚未被发现的“第五种力”。
而在光墙之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穿着朴素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本笔记。
但秦洛能感觉到——这个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使徒加起来,都要强大。
“我是‘统一使徒’,”中年人合上笔记,微笑道,“代号‘爱因斯坦’——当然,这只是一个代号。我真正的身份,是‘规范场统一理论’的具现化。”
他指向身后的光墙:
“这面墙,代表着宇宙四种基本力(以及可能的第五种力)的统一。电磁力、弱力、强力已经由杨-米尔斯理论统一。引力由广义相对论描述。但如何将它们全部统一到一个理论框架下,是物理学最终的梦想。”
“而你们要做的,”他看着秦洛,“就是……突破这面墙。用任何方式——证明、展示、甚至暴力。”
秦洛盯着那面五色光墙。
他能感觉到,墙中蕴含的力量,远超想象。
那不只是数学力量,也不只是物理力量,而是……“规则”本身的力量。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他问。
“失败的话,”统一使徒平静地,“你们会被‘规范化’——强制纳入规范场理论的框架,变成理论中的‘粒子’,失去自由意志,成为宇宙基本力的一部分。”
“也就是,”剑无涯握紧飞剑,“要么突破,要么……变成没有思想的力场傀儡。”
“正是。”统一使徒点头。
秦洛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
“你知道吗,”他对统一使徒,“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宇宙要有四种基本力?为什么它们需要统一?”
“因为简洁,”统一使徒回答,“物理学相信,自然界的终极定律应该是简洁、优美、统一的。”
“但也许,”秦洛缓缓道,“自然本身并不追求简洁。也许‘四种力分立’这个事实本身,就是宇宙更深层真理的体现。”
他双手开始结印,四维复数灵根全力运转。
“复数法则——规范场扩展!”
七彩光芒从他体内涌出,不是攻击光墙,而是……融入光墙。
他在做一件疯狂的事——不是试图破坏规范场的统一,而是……扩展它。
将规范场理论,从“实数规范场”,扩展到“复数规范场”。
“杨-米尔斯理论中的规范群,是实数李群,”秦洛一边施法一边解释,“比如电磁力的U(1)群,弱力的SU(2)群,强力的SU(3)群。这些都是实数群。”
“但如果,我们允许规范群是复数群呢?比如复李群、复代数群……”
光墙开始剧烈震动。
五种颜色的光芒开始互相渗透、混合,产生出前所未有的第六色、第七色……无数种颜色。
“你在做什么?!”统一使徒第一次露出惊容。
“我在展示,”秦洛额头渗出汗水,但他的眼神无比坚定,“规范场的‘统一’,不应该局限于实数领域。在复数领域中,规范群有更丰富的结构,规范变换有更复杂的对称性。”
“这样的‘复规范场理论’,不仅能容纳四种基本力,还能容纳……虚数力、可能性力、甚至因果力。”
光墙的颜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最终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白光”。
不是无色的白,而是所有颜色叠加而成的白。
而在那片白光中,秦洛看到了……一个更宏大的结构。
那是一个由无穷维度、无穷对称性构成的“超规范场”。
在这个场中,电磁力、弱力、强力、引力,都只是某个更基本力的不同“投影”。
就像三维物体的影子是二维的,真正的力可能存在于更高维度,我们感知到的只是它在三维世界的“投影”。
“这是……”统一使徒目瞪口呆,“规范场的……高维统一?”
“不,”秦洛纠正,“是规范场的‘复维度统一’。在复空间中,实数维度只是子空间。真正的统一场,应该在复空间中寻找。”
他伸手,轻轻触碰那片白光。
白光没有排斥他,反而……接纳了他。
因为他的复数灵根,本身就是“复规范对称性”的体现。
光墙缓缓分开,露出后面的……公理圣殿大门。
“你……通过了,”统一使徒喃喃道,“不是通过暴力,不是通过证明,而是通过……拓展了规范场理论本身。”
他看着秦洛,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也许,爱因斯坦梦寐以求的统一场理论,真的要在‘复数领域’中实现……”
秦洛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七人,穿过光墙,站在了公理圣殿的大门前。
那是一扇由纯粹数学真理构成的巨门。
门上刻着一行字:
“凡入此门者,须放弃一切成见,拥抱绝对真理。”
秦洛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向大门。
门,缓缓打开。
公理圣殿的内部,展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一个由无穷数学结构构成的宏伟殿堂。
而在殿堂的最深处,王座之上,坐着三个身影。
一个由几何公理构成。
一个由代数公理构成。
一个由逻辑公理构成。
公理守护者。
数学宇宙的终极审判者。
“来了?”几何公理守护者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空间本身在话,“那么,开始最后的审判吧。”
“我们要审判的,”代数公理守护者接话,“不是你们的武力,不是你们的智慧,而是……”
逻辑公理守护者最后道:
“你们存在的……‘数学合法性’。”
终极考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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