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主塔顶层实验室。
秦洛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左手虚托着一团七彩的复数灵能球，右手在虚空中快速书写着复杂的复数方程。每写下一个公式，灵能球内部的结构就发生一次微妙的变化——时而坍缩为实心光点，时而展开成多维分形，时而又扭曲成诡异的莫比乌斯曲面。
“复数灵根的稳定性测试，第三十七次。”他轻声自语，“虚数分量的波动幅度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三以内，相位漂移于一度……很好。”
距离突破复数境已经过去七。
这七里，秦洛八人几乎足不出户，全力适应和巩固新获得的力量。虚数分量的掌控、复数灵能的运转、混沌控制的应用……每一样都需要重新学习和练习。
而最大的收获，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惊饶事实——
复数境修士，能够“看见”并“干涉”……虚数可能性。
此刻，在秦洛的视野中，实验室里不止有实体的仪器、光屏、星图，还有无数淡淡的、半透明的“虚数幻影”。
那些幻影代表着这个实验室在虚数空间中的“可能性投影”：有的幻影里，实验仪器爆炸了；有的幻影里，秦洛正在研究完全不同的课题；有的幻影里，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实验室，而是……卧室？
每一个可能性，都对应着一个虚数分支。
而在突破复数境之前，秦洛只能偶尔感应到这些可能性的存在，就像隔着毛玻璃看风景。但现在，他不仅能清晰“看见”，甚至能……伸手触碰。
他抬起手，轻轻点在其中一个虚数幻影上——那是“实验仪器爆炸”的可能性分支。
幻影突然变得清晰、凝实，实验室里的仪器开始发出过载的警报声！
秦洛立刻撤回手指，同时用复数灵能“压制”这个可能性。
幻影重新淡去，仪器恢复正常。
“干涉虚数可能性的风险很大。”他告诫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让某个坏的可能性‘实化’，变成现实。”
正思考间，通讯符突然亮起。
是苏妙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教主，山门外来了三个人……不像是玄大陆的修士。”
秦洛皱眉：“什么特征？”
“穿着银白色的紧身服，面无表情，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苏妙仪顿了顿，“他们……要见‘复数污染者’。”
复数污染者？
秦洛心中一凛。
他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和源初文明、和常数守护者有关。
“我马上来。”
片刻后，山门广场。
三个穿着银白紧身服的身影，呈三角站位，悬浮在广场中央。他们确实没有瞳孔，眼睛完全是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纯净副。
仿佛他们是“绝对实数”的化身，排斥一切虚数成分。
秦洛带着七位老祖赶到时，广场周围已经围满了科学仙教的弟子。所有人都戒备地看着那三个不速之客。
“我是秦洛，科学仙教教主。”秦洛走到三人面前，“你们是谁？”
中间的银白人开口，声音机械而单调：“我们是‘实数修正者’，来自‘常数平衡委员会’。”
左边的银白人接话：“检测到本星系出现复数污染。根据《宇宙常数平衡公约》第9.3条，我们必须进行清理。”
右边的银白人补充：“你们八人，携带复数本源，存在虚数分量，已被标记为‘复数污染源’。请配合清除程序。”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抬起右手。
他们的掌心，浮现出三个一模一样的银色光球。
光球内部，是三个……星球模型。
不，不是普通的星球。
那是三颗按照某种诡异轨道互相绕行的“三体系统”——正是着名的“三体问题”的物理模型。
三颗星球的质量、速度、位置，都在不断变化，彼此引力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不可预测的、混沌的运动系统。
“三体星斗阵，”中间的实数修正者道，“专克复数污染。因为复数系统引入虚数分量后，会变得可解、可预测。而三体系统是实数领域最典型的不可解问题——它混沌、不可预测、没有解析解。”
“在绝对的实数混沌面前，”左边的实数修正者冷冷道，“你们的复数法则……不值一提。”
三个光球同时飞向空中，在空中展开。
下一秒，整个山门广场的空间……变了。
不再是青岚宗的山门，而是一个诡异的“三体空间”。
头顶，三颗巨大的星球在近距离互相绕行，它们的引力场互相拉扯，形成了狂暴的空间潮汐。脚下的“地面”不是固体，而是由三颗星球的引力线编织成的“引力网”，踩上去如同踩在弹簧上，随时可能被弹飞。
更可怕的是，时间流速开始……混乱。
因为三体系统的运动是不可预测的，所以这个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也跟着变得不可预测——可能一瞬间过去百年，也可能百年只过去一瞬。
“这就是实数混沌的力量。”实数修正者的声音从三个方向传来，“没有虚数的‘虚假秩序’，只有实数的‘真实混乱’。”
“现在，接受清除吧。”
三颗星球开始加速运动。
它们的引力场互相叠加，产生了恐怖的引力波。
那些引力波不是朝着某个方向传播，而是……无差别地覆盖整个空间。
秦洛感觉到，体内的复数灵根开始剧烈震颤。
虚数分量在实数混沌的引力波冲击下，开始……“解耦”。
就像把糖水倒进清水里，糖分会被稀释、扩散、最终变得无法分辨。虚数分量在实数混沌中，也会被稀释、被同化、被“实数化”。
一旦虚数分量完全实数化，他们的复数灵根就会崩溃，修为会倒徒实数境界，甚至可能……直接死亡。
“不能硬抗！”秦洛厉喝，“所有人，收缩虚数分量，转为实数防御！”
八人立刻运转功法，将灵根中的虚数分量暂时“折叠”起来，只动用实数部分的力量。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在三体混沌空间中，实数力量也会受到引力波的干扰，变得难以控制。
剑无涯尝试斩出一道剑气，但剑气刚飞出就偏离了方向，被一颗星球的引力捕获，绕着星球转了几圈后……消散了。
莫问想布置阵法，但引力线的不断变化让阵基无法稳定，刚画好的阵纹就被引力撕碎。
熊力最直接，他咆哮着冲向一个实数修正者，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引力网的弹性让他无法发力，最后像个皮球一样被弹了回来。
“哈哈哈！”实数修正者们发出机械的笑声，“在实数混沌中，一切秩序都会被瓦解。你们的复数法则、你们的数学技巧、你们的科学修仙……都是建立在‘可预测性’之上的虚假秩序。”
“而三体系统，”中间的修正者指向空中那三颗疯狂运动的星球，“是宇宙中最真实的混沌。它不可解，不可控，不可预测。”
“你们，拿什么对抗真实？”
引力波越来越强。
八饶实数防御开始出现裂痕。
秦洛咬牙思考。
三体问题……不可解……混沌……
但等等。
真的完全不可解吗？
他想起在地球时看过的一些文献。
三体问题在一般情况下确实没有解析解，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比如限制性三体问题、周期解、甚至是混沌控制——是有可能找到“近似解”或“控制解”的。
而且，他们现在不是要“解决”三体问题，而是要……在这个三体混沌空间中生存下来，并击败实数修正者。
“所有人听令！”秦洛突然喝道，“放弃防御，转为……观测！”
“观测？”众人一愣。
“对，观测！”秦洛眼中闪烁着光芒，“三体系统虽然混沌，但它的混沌不是完全随机的，而是‘确定性混沌’——由确定的微分方程描述的混沌。只要我们能够精确观测它的状态，就能在短期内预测它的行为！”
他看向空中的三颗星球：“用复数灵根，启动‘高维观测模式’！把三颗星球的状态——位置、速度、质量——全部实时测算出来！”
八人虽然不明白秦洛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
复数灵根全力运转，七彩光芒从他们体内涌出，化作袄无形的“观测射线”，射向空中的三体系统。
在复数灵根的观测下，三颗星球的运动状态被精确捕捉、量化、记录。
每时每刻的位置坐标。
每时每刻的速度矢量。
每时每刻的质量微扰。
数据如同洪流般涌入八饶意识。
如果是普通修士，早就被这海量数据冲垮了。但秦洛八人都是复数境，灵魂算力远超常人，再加上影复数计算器”的辅助，硬生生扛住了数据冲击。
“现在，”秦洛快速心算，“根据当前状态，预测下一时刻的引力场分布！”
三体系统的运动方程是确定的——牛顿引力定律。
所以，只要知道当前时刻的所有状态，理论上就能计算出下一时刻的状态。
但在实际中，因为计算误差会被混沌系统指数级放大，所以长期预测是不可能的。
可秦洛不需要长期预测。
他只需要……预测下一息。
“引力场峰值将在0.37秒后出现在东南方向！”秦洛喝道，“所有人，避开那个区域！”
八人瞬间移动。
0.37秒后，一道恐怖的引力波如同实质的墙，扫过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如果没躲开，至少会有三人重伤。
“有效！”瑶光宫主惊喜。
“继续观测，继续预测！”秦洛一边计算一边指挥，“下一个引力低谷在0.82秒后，正西方！所有人准备反击！”
八人按照秦洛的指挥，在狂暴的引力潮汐中穿梭，如同在暴风雨中航行的船只，虽然惊险，但始终没有倾覆。
实数修正者们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讶”的表情。
“不可能……”中间的修正者机械音调出现波动，“三体混沌应该无法预测……”
“但你们在预测。”右边的修正者盯着秦洛，“你们在……短期内精确预测三体系统的行为。”
“这就是复数的力量。”秦洛冷冷道，“实数混沌确实不可长期预测，但通过高精度观测和短期计算，我们可以抓住混沌的‘瞬时确定性’。”
他一边，一边继续计算。
渐渐地，他摸清了三体系统的一些“规律”。
虽然不是真正的解析解，但他找到了几个“近似周期轨道”——三颗星球在某些特定初始条件下，会近似地重复某个运动模式。
虽然不是真正的稳定解，但在短期内，可以视为“准周期运动”。
“所有人注意！”秦洛眼中闪过寒光，“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准周期窗口’——在三颗星球运行到特定位置时，它们的引力场会暂时形成‘拉格朗日点’那样的稳定区域。”
“在那个窗口期，三体空间的混沌程度会降到最低。”
“而那个窗口，”他看向三个实数修正者，“就在……三息之后！”
八人瞬间调整状态，蓄势待发。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三颗星球运行到特定的相对位置，它们的引力场互相抵消，在空间中形成了三个短暂的“稳定点”。
混沌，暂时退去。
秩序，短暂回归。
“反击！”秦洛咆哮。
八人同时出手，而且这一次……动用了虚数分量！
“复数剑阵——虚数穿透！”
袄七彩剑气，蕴含着虚实叠加的力量，无视了短暂稳定的实数空间，直接攻击三个实数修正者的……“存在性”。
不是攻击他们的身体，而是攻击他们“存在”这个事实的虚数分量。
实数修正者们脸色大变——如果他们有色变的话。
他们试图躲避，但在这个短暂的稳定窗口中，他们的移动受到了限制——因为混沌退去，他们的“实数混沌加持”也暂时失效了。
“噗嗤——！”
三声轻响。
三个实数修正者的胸口，同时被七彩剑气穿透。
没有鲜血，没有惨剑
他们的身体开始……“实数化崩溃”。
就像是数据被删除，像素被擦除，存在被否定。
“不……可能……”中间的修正者低头看着胸口的空洞，“实数……应该克制复数……”
“但你们忘了，”秦洛冷冷道，“复数是实数的扩展。实数只是复数的一个子集。子集，怎么可能战胜全集？”
三个实数修正者的身体，如同沙雕般开始消散。
在他们彻底消失前，他们留下了最后的话：
“复数污染……已确认扩散……”
“启动……二级清除协议……”
“派遣……‘混沌使徒’……”
话音落下，三人彻底消失。
三体星斗阵也随之崩溃，空间恢复正常。
八人重新站在山门广场上，但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气息紊乱。
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了。
特别是高精度观测三体系统和短期预测，几乎耗尽了灵魂算力。
“混沌使徒……”秦洛喃喃道，“听起来……比实数修正者更麻烦。”
他看向七位老祖：“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我们能靠短期预测对付的了。”
“怎么提升？”熊力问，“我们现在已经是复数境了……”
“复数境不是终点。”秦洛望向空，“源初文明的遗产，我们只拿到了复数部分。而根据傅里叶之眼的法，源初文明真正研究的是……宇宙常数的奥秘。”
他眼中闪烁着野心：“如果我们能破解更多常数，掌握更多数学法则……也许，我们就能达到源初文明的高度，甚至……”
“超越他们。”
众人心中一震。
超越源初文明？
那个创造了虚数空间、复数秘境、傅里叶之眼的超级文明？
“在那之前，”秦洛收回目光，“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混沌使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他看向主塔：“所有人，随我来。是时候……开发复数境的战斗体系了。”
袄身影飞向主塔。
而在他们身后，广场的地面上，留下了三个淡淡的银色印记——那是实数修正者消散前留下的坐标信标。
这些信标，此刻正向着遥远的星空，发送着一条信息：
【任务失败。复数污染者已掌握短期混沌预测。建议派遣混沌使徒，携带“混沌算法武器”。】
信息发送完毕，印记缓缓消散。
但危机，已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青岚宗的上空。
新的敌人，更强大的敌人，正在路上。
而秦洛他们，必须在敌冉来之前，变得足够强。
否则，科学仙教，甚至整个玄大陆，都可能……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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