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云榭那场暗流涌动的“鸿门宴”回来，夜色已深，月挂郑
一踏进熙春阁的暖阁，屏退了左右，刚才还端着宠妃架子、气场全开的林知夏瞬间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毫无形象地瘫软在了铺着厚厚锦垫的罗汉榻上。
“饿死我了……”她揉着瘪瘪的肚子，一脸哀怨地看向正在解斗篷的贺凌渊，“皇上，那些盐商也太不实在了。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摆盘倒是精致，全是花架子，能不能吃还要两。臣妾光顾着跟那个秦姑娘‘考校’，又要帮您盘算他们的家底，连口热乎汤都没喝上。”
贺凌渊随手将外袍递给李德福，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她那副没精打采的馋猫样，眼底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
“朕就知道你没吃饱。”他走过来，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方才在席上，看你盯着那道水晶肴肉看了好几眼却没动筷子，朕便让李德福提前备下了。”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鱼贯而入，端上来几样精致的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银丝面。那面汤清亮，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和几滴香油，香气扑鼻，瞬间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林知夏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知我者，皇上也！”
她也不客气，接过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贺凌渊并未动筷，只是坐在她对面，单手支颐，借着摇曳的烛光，静静地看着她吃。
看她吃得两颊鼓鼓，像只囤食的仓鼠，贺凌渊觉得比自己在席上吃的那些龙肝凤髓都要香甜几分。
“皇上，”林知夏咽下一口面汤，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正事，眨巴着大眼睛求表扬，“臣妾今晚的表现怎么样？那个‘皇家教坊司’的主意，没给您丢人吧？”
“何止是不丢人。”贺凌渊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汤渍，指腹温热，带着一丝缱绻的摩挲，“简直是精彩绝伦。朕的爱妃，不仅能言善辩，更是个生财有道的‘女财神’。今晚这一出，怕是让那帮老狐狸几日都睡不安稳了。”
得到老板的肯定，林知夏心里美滋滋的，顺杆爬道：“那……皇上没有什么奖励吗？臣妾可是牺牲了脑细胞，又饿着肚子陪演了一晚上呢。”
“奖励自然是有的。”贺凌渊眸色微深，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喑哑，“朕不仅备了宵夜，还备了别的。”
“别的？”林知夏一愣。
贺凌渊并未多言，只是起身，一把将她从榻上横抱而起，大步向内室走去。
绕过那扇巨大的苏绣屏风，后头竟是一处引入了活水的汤池。池水热气氤氲，水面上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花香混合的味道，暧昧而撩人。
“皇上？”林知夏脸颊微烫，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爱妃辛苦了，朕伺候你沐浴，权当奖励，如何？”贺凌渊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不容她拒绝，贺凌渊已褪去束缚，抱着她踏入温热的池水郑水雾氤氲间，他细致地替她擦拭背脊，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只只。”他声音沙哑，眸色暗沉，“你今晚，很美。”
情动之处，一切顺理成章。他将早已瘫软的她抱回龙榻，红烛摇曳，帐幔低垂，遮住了一室旖旎春光。这一夜，帝王卸下了威严，只余似水柔情。直到月落乌啼，云收雨歇，熙春阁内才复归平静。
经历了水云榭那场令人啼笑皆非却又暗藏玄机的“鸿门宴”洗礼后，扬州城里原本还在观望试探的风向，一夜之间便彻底转了舵。
原本那些还想观望、想走后宫路子的盐商们，在亲眼目睹谅妃的“溃败”和林知夏的“手段”后，彻底歇了往皇上身边塞饶心思。既然美色这步棋走不通，那就只能走最简单粗暴的路子——砸钱。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栖云别苑的侧门差点被送礼的门槛给踏破了。
“皇上，这是今儿个一早送来的礼单。”李德福捧着厚厚的一摞红折子，腰都快弯成虾米了，“除了黄总商送的一座红珊瑚树，还有张家送的唐代古琴，李家送的……”
贺凌渊坐在书案后，揉了揉眉心，看都没看那一堆俗物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厌烦：“这帮老狐狸，这是把朕当成收破烂的了？以为送点东西，以前那些偷税漏税的烂账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虽然缺钱，但作为一国之君，吃相也不能太难看。若是直接收了这些礼，往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整顿盐务？
“皇上息怒。”
正坐在一旁剥核桃的林知夏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既然他们想送，咱们又不想担受贿的恶名，那不如换个名头，让他们送得心甘情愿，送得光明正大，还得对皇上您感恩戴德。”
贺凌渊挑眉，看着那双闪烁着算计光芒的杏眼，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哦？爱妃又有何鬼主意？”
林知夏从袖中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宣纸，往案上一拍，那架势像极了前世给甲方提案的总监。
“皇上请看，这是臣妾连夜拟定的《扬州河道修缮与教育基金募捐策划案》。”
“募捐？”贺凌渊拿起那份写满蝇头楷的策划书，越看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浓。
“不错。盐商们送礼，无非是求个心安，求个未来的保障。”林知夏竖起一根手指，侃侃而谈，“咱们直接收礼那是受贿，但如果是为了修缮大衍朝的河道，为了给寒门学子建学堂，那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善举。咱们不白拿他们的钱，咱们给荣誉，给面子，甚至……给一点点未来的希望。”
她指了指策划案的最后一行：“皇上，您只需要出几幅字，再把宫里那些淘汰下来的、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拿出来几件，剩下的，交给臣妾和李公公便是。”
贺凌渊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朕的墨宝，爱妃打算卖多少钱？”
林知夏伸出五根手指，摇了摇：“皇上，格局了。咱们这不是卖，是‘竞拍’。价高者得，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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