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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学院,人级丙班。
此处的学堂比起级、地级显然简陋许多,教习的讲师也多是些年纪颇大、修为停滞不前的老修士,教学多是照本宣科,缺乏激情。班内的学员,也多是契约了潜力低下兽宠或自身资质平平之辈,气氛有些沉闷,偶尔还夹杂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懒散。
张生坐在靠窗的位置,肩头的兽依旧雷打不动地酣睡。他对簇的环境并无不满,反而乐得清静。
理论授课时,是张生唯一会稍稍抬眼的时刻。
无论是讲解《百兽初解》中各类常见妖兽的习性、弱点、成长潜力,还是《基础契约符文详解》中那些魂力引导、契印凝结的要点,甚至包括《灵草初识》中提及的低阶兽用丹方药材,只要讲师提及,张生脑海中的传承记忆便会自动浮现出远比讲堂上精深、全面无数倍的相关知识。
甚至,讲师偶尔的口误或讲解不清之处,他都能瞬间察觉,并在心中予以修正和补全。
有一次,一位老讲师在讲解“聚灵阵”的基础符文勾勒时,顺序略有偏差,虽不影响最终成阵,却会额外损耗三成灵石且效果减弱一分。
张生几乎是下意识地,指尖在桌面上微不可察地划动了一下,一个更优、更精准的符文序列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微微一怔,收敛了指尖。
然而,这一切仅限于“知”。
一旦到了实践课程,张生的表现便堪称惨不忍睹。
驭兽实践场。
其他学员虽也生涩,但至少能磕磕绊绊地通过魂约向自己的兽宠下达简单的指令:“过来”、“蹲下”、“凝聚微光”。
轮到张生。
他肩头的兽依旧呼呼大睡,任凭张生如何以刚刚修炼出的微弱魂力通过契约联系发出指令,它都毫无反应,最多不耐烦地甩甩尾巴,用屁股对着他。
“张生,集中精神!魂力要凝聚,指令要清晰!”实践讲师皱着眉头,语气带着无奈。这学生理论考核次次甲上,聪慧得不像话,怎么实践起来如此…愚钝?连最基本的指令都无法完成。
周围传来压抑的低笑声。人级丙班虽整体低迷,但嘲笑一个比自己更“差”的,总能带来些许可怜的优越福
“我看呐,不是他指令不清,是那懒货根本听不懂人话吧?”一个契约了枯叶龟的学员嗤笑道。
“理论好有什么用?驭兽师终究要看兽宠强弱!契约了这么个玩意,这辈子算完了。”另一个契约了叽喳雀的女生撇撇嘴,她自己的兽宠虽弱,至少活泼听话。
张生面无表情,收回魂力,不再尝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肩头那兽,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阵道、丹道的实践课上。
理论讲解时,张生甚至能指出教材上的某些疏漏,引经据典,得老讲师一愣一愣,却无法反驳,只能斥责他“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但一旦动手刻画最低级的聚灵阵纹,或是尝试处理一株最普通的凝血草,他的动作就变得异常笨拙。不是魂力输出不稳定导致阵纹断裂,就是火候掌控失误将药草烧成灰烬。
理论与实践的严重割裂,让他成为了学院里的一个异类。
“那个理论才,实践废物…”的名声,渐渐从人级丙班传开,连级、地级的一些学员都有所耳闻,成了枯燥修行中的一桩笑谈。
流云城张府。
家族内部,也难免有些微词悄然流传。
“夫人,生少爷他…”一位忠于云璃的老管事面露忧色,“学院里传的那些话,想必您也听到了。少爷的理论赋固然惊人,但驭兽之道,终究要看契约兽和自身实践能力。他那兽宠…唉,若一直如此,将来如何支撑家门?族中一些年轻人,已经开始议论了…”
虽张家是云璃一手重建,核心族人皆感念其恩德,且深知隐藏的身份危机。但时间久了,眼见主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此“不济”,难免有人开始担忧家族未来,心思浮动。
云璃坐在厅中,指尖微微发凉。她何尝不忧心?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儿子的特殊,那深藏的传承一旦爆发,必将震惊世人。但眼前的困境却如此真实——那不知来历的懒散兽,那骇饶实践能力。这一切,都像厚厚的茧,将她那本该光芒万丈的儿子紧紧包裹,也隔绝了外界的认可。
她挥退了管事,独自来到张生的院。
院中,张生正坐在石凳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青岚万兽图录》,但他目光并未落在书上,而是望着虚空,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动着什么,眼神专注而沉静,仿佛在推演着极其复杂的东西。他肩头的兽,罕见地没在睡觉,而是眯着那双紫晶般的眸子,懒洋洋地看着他的指尖,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
看到母亲进来,张生收敛了目光,站起身:“母亲。”
云璃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柔声问道:“生儿,在学院…是否辛苦?若有不顺心…”
“无妨。”张生打断母亲的话,语气依旧平淡,“理论有趣,实践…尚需时日。”
他看了一眼肩头的兽,那兽也恰好看过来,紫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狡黠的光。
“母亲不必忧心。”张生轻声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云璃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的冷静和笃定,莫名地让她焦灼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最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无论如何,母亲信你。”
只是她离去时的背影,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沉重。
张生目送母亲离开,重新坐回石凳。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刚才无意识划动的手指,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感知的魂力波动,勾勒出的半个符文复杂程度,远超流云学院所能教授的极限。
“实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确实尚需‘适应’。”
他肩头的兽,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紫晶般的眸子里,慵懒之下,仿佛有星河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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