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巷子口，看着手机上同事发来的定位，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条阴暗潮湿的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是这里？\"我发语音问同事王。
\"没错没错，往里走五十米，右手边有个红色招牌，写着'老陈家苍蝇馆'。\"王很快回复，\"别看地方破，味道绝对一流！\"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周五晚上加班到九点，饥肠辘辘的我本想随便找家店解决晚餐，却被王极力推荐这家\"苍蝇馆子\"——所谓苍蝇馆子，就是那种卫生条件堪忧但味道极佳的餐馆。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下水道的气息。我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洼，数着步子往里走。路灯时明时暗，几只飞蛾在灯下疯狂地扑腾着翅膀，投下诡异的影子。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我停下脚步，向右看去。
一块褪色的红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上面用白色油漆写着\"老陈家苍蝇馆\"几个大字，油漆已经剥落了不少，显得格外破旧。招牌下是一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门上的玻璃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昏黄灯光。
我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瞬间盖过了巷子里的霉味。餐馆里比我想象的要干净许多，四张简易的木桌整齐地摆放着，每张桌子旁都坐着食客。奇怪的是，整个餐馆安静得出奇，没有人交谈，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微声响。
\"欢迎光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我这才注意到柜台后面站着一位老人，约莫六十多岁，佝偻着背，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白围裙，手里拿着一块抹布。
\"您...您好。\"我有些不自在地打招呼，\"王推荐我来的。\"
\"哦，王的朋友啊。\"老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坐吧，想吃点什么？\"
我选了靠墙的一张空桌坐下，发现桌面出奇地干净，没有一般苍蝇馆子常见的油渍和食物残渣。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播，我扫了一眼，价格便颐不可思议。
\"招牌菜是什么？\"我问。
老人——后来我知道他叫陈伯——眼睛一亮：\"秘制红烧肉，十元一份，保你吃了还想吃。\"
\"那就来一份吧，再加碗米饭。\"
\"好嘞！\"陈伯转身进了后厨，我听到锅铲碰撞的声音。
我环顾四周，发现其他食客都低着头专心吃饭，没人交谈，也没人抬头看我。他们看起来都很普通，有穿着工装的工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男人。但他们的动作出奇地一致——都在机械地夹着面前的红烧肉，送入口中，咀嚼，吞咽，周而复始。
我的视线落在邻桌那个西装男身上。他的红烧肉看起来色泽红亮，肥瘦相间，散发着诱饶香气。但当我仔细观察时，发现他的筷子夹起的肉块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眨了眨眼，再看时，肉块上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太饿眼花了。
\"您的红烧肉。\"陈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桌前，放下一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和一碗白米饭。
我低头看去，盘子里的红烧肉确实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酱汁浓郁，上面还撒了些葱花点缀。我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味道简直绝了！肉质鲜嫩多汁，入口即化，酱香浓郁中带着一丝甜味，还有种不出的特殊香气。
\"怎么样？\"陈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问。
\"太好吃了！\"我由衷赞叹，\"这是什么肉？猪肉吗？\"
陈伯的笑容更深了：\"秘方，秘方。您慢慢吃，不够再加。\"完，他又回到了柜台后。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疑虑。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比那些高档餐厅的还要美味。吃到一半时，我注意到酱汁里有一块深色的东西，像是某种香料。我用筷子拨了拨，它却沉到了酱汁底部。
\"要汤吗？\"陈伯突然又出现在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不...不用了，谢谢。\"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暗红色。
陈伯点点头离开了。我继续吃着，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餐馆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我搓了搓手臂，发现其他食客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看向我。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我低下头假装吃饭，用余光观察他们。他们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就像...就像被操控的木偶。
\"洗手间在哪？\"我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抖。
陈伯指了指后厨旁边的一扇门：\"那边。\"
我起身走向洗手间，经过后厨时，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剁肉。洗手间狭而干净，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
\"一定是太累了...\"我自言自语。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注意到洗手间门下缝隙渗进来一丝红色的液体。我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后厨的门半开着，我能看到陈伯的背影。他站在案板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剁骨刀，正在用力砍着什么。案板上的东西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但我看到一只苍白的人手从案板边缘垂下来，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我捂住嘴，强忍住尖叫的冲动。那只手上戴着一枚熟悉的戒指——是王的！上周他刚得意地给我们看过他新买的戒指。
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刚才吃下的红烧肉仿佛变成了铅块。我颤抖着后退，不心碰到了洗手间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陈伯的动作停下了。他慢慢转过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他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客人，您看到了？\"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变得异常清晰。
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洗手间没有窗户，唯一的门通向餐馆。陈伯已经放下剁骨刀，朝洗手间走来。我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们的秘制红烧肉，原料可是很难得的。\"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特别是像你这样年轻力壮的食材...\"
我环顾四周，绝望地寻找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洗手间里只有一卷厕纸和一个塑料垃圾桶。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门把手开始转动。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我用尽全力撞向陈伯。老人被我撞得踉跄后退，我趁机冲向餐馆大门。然而，当我跑到门口时，发现所有的食客都站了起来，堵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角挂着和陈伯如出一辙的笑容。那个西装男慢慢走向我，他的领带松开，露出脖子上一个巨大的伤口，血肉模糊，却没有流血。
\"新食材...\"他嘶哑地，伸手抓向我。
我惊恐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陈伯。他枯瘦如柴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肩膀。
\"别担心，\"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味道，\"很快你就会成为我们的招牌菜...就像你的朋友王一样。\"
我挣扎着，却被越来越多的食客围住。他们的手冰冷而有力，将我向后厨拖去。我绝望地看向餐馆大门，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招牌上\"老陈家苍蝇馆\"几个字在月光下泛着血一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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