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没入地平线的刹那,林羽一脚踹开敌军副将的尸体,登上那片血染的高地。手中长剑拄地,剑尖滴下的血珠在土坡上汇成的溪流,映着边初生的血月。
“将军!李肃的‘破山营’还在反扑!”亲卫阿虎的甲胄被劈开三道口子,却死死攥着半截枪杆,“他们的盾阵太硬,咱们的刀砍上去就卷刃!”
林羽抬头望向坡下,敌军的黑甲洪流正撞向义军阵线,巨盾相击的“咚咚”声像擂鼓般敲在人心上。他突然扯下肩头的伤布,鲜血顺着臂膀淌进掌心,抓起一把敌军掉落的号角猛吹——那号角声嘶哑如狼嗥,在夜风中传出三里地。
“各队听令!”他的吼声混着号角震颤,“刀牌手列横阵,长枪手钻盾缝,弓弩手往盾阵缝隙里灌火箭!”
义军如被唤醒的猛虎,瞬间变换阵型。老卒陈三带着刀牌手斜斜铺开,盾牌相撞时故意露出尺许空隙;长枪手们猫着腰,枪尖如毒蛇吐信,专刺敌军握盾的手腕;最绝的是弓弩手,竟把火箭捆在短矛上,点燃后顺着盾缝硬塞进去,顿时听得盾阵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剑
“就是现在!”林羽突然跃下高地,长剑在月光下划出银弧,精准挑开一面巨盾的系带。那盾牌轰然落地的瞬间,七支长枪同时刺入,黑甲士兵的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血沫堵住。
义军阵线如潮水般涌入缺口,陈三的豁口长刀劈开第三面盾时,突然从敌军尸堆里拽出个戴铜盔的卒:“!李肃的粮草藏在哪?”
卒抖得像筛糠,手指着西北方:“在…在黑风口!迎有五百人看守!”
林羽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吹响三短一长的哨声。藏在战场侧翼的三百轻骑应声而出,马蹄踏过血水溅起半尺高,朝着黑风口疾驰而去。“烧了粮草,断他们的后路!”他对着骑兵背影嘶吼,声音里带着血腥气。
坡下的“破山营”突然乱了阵脚。李肃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亲自提着大刀冲上来砍翻两名后湍士兵:“谁敢退!老子先劈了他!”
黑甲士兵们被主将逼着反扑,盾阵再次合拢。林羽却注意到,最前排的盾牌上多了些细微的裂痕——那是方才火箭烧穿的痕迹。
“陈三!带二十人去搬火罐!”他突然指向敌军左翼,“往他们盾阵最厚的地方砸!”
老卒提着火罐冲出去时,林羽已带着长枪手摸到盾阵侧面。月光下,他看见敌军副将正举着令旗嘶吼,喉结在脖颈上滚动如活物。“射那个红缨盔的!”三支狼牙箭破空而去,副将应声坠马的刹那,林羽突然暴喝:“杀!”
长枪手们如钻缝的泥鳅,枪尖顺着盾阵裂痕猛刺。与此同时,陈三的火罐在盾阵中央炸开,火油混着火星溅上甲胄,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黑甲士兵们慌了神,纷纷丢盾去扑火,原本坚不可摧的盾阵瞬间露出百十个缺口。
“破山营”彻底乱了。有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后逃,被后续的骑兵撞得人仰马翻;有人竟举着烧着的盾牌乱挥,反而把自家阵营烧得一片狼藉。林羽踏着火焰冲锋,长剑刺穿最后一名黑甲百夫长的咽喉时,突然听见西北方传来冲火光——是轻骑得手了!
“粮草没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敌军阵营顿时爆发出溃散的惊呼。李肃的吼声被淹没在混乱中,他挥舞着大刀砍翻几个逃兵,却挡不住潮水般后湍人流。
血月升至中时,战场终于沉寂下来。林羽站在尸山之巅,望着敌军溃逃的方向,突然将长剑指向夜空。月光洒在剑刃上,映出他染血的脸庞,却照不进那双燃着战意的眼眸。
“阿虎,”他声音沙哑,“让弟兄们扒列军的甲胄,捡能用的兵器。”
亲卫望着满地尸体,声音发颤:“将军…这得收拾到亮啊。”
林羽低头看向脚边的血洼,里面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亮前,我们要赶到黑风口。”他捡起一面残破的义军旗,旗杆在掌中转了个圈,“李肃丢了粮草,必定会去投奔右翼的王庆,我们得在他合兵前拦住他。”
陈三扛着缴获的巨盾走过来,盾面的血迹被月光照得发亮。“将军是…要打一场夜袭?”
林羽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不是夜袭。”他将义军旗插进尸堆,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是要让李肃知道,这下,不是他能抢的。”
远处的黑风口,火光还在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义军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收拾战场,伤兵的呻吟里混着胜利的欢呼,竟比战鼓还要振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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