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石阶湿滑冰冷，念雪扶着岩壁踉跄前行，怀里的账簿硌得肋骨生疼。闪电从密道顶赌石缝里劈进来时，她瞥见墙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大多被划了红叉，末尾几个名字墨迹未干 —— 其中一个，正是她父亲黎童的名字。指尖抚过那道冰冷的刻痕，念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霉味钻进鼻腔，反倒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赵衡，阿古拉…… 你们可千万别出事。” 她对着空荡的密道低语，声音撞在岩壁上，碎成无数片回音，听着竟像有人在暗处窃笑。
突然，脚下的石阶猛地塌陷！念雪反应极快地抓住旁边的铁环，半个身子悬在漆黑的洞口，冷风从下方卷上来，带着水腥气。她借着又一道闪电看清了 —— 洞下是条暗河，水面漂浮着腐朽的木片，隐约能看到几具白骨卡在石缝里。
“原来密道早被人动了手脚。” 念雪咬着牙，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腰间的短刀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她低头一看，竟是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端缠着半块玉佩，玉上刻着的 “衡” 字被血渍糊住了大半。
是赵衡的玉佩！他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铁链突然剧烈晃动，念雪被拽得差点松手。她借着闪电余光往上看，只见洞口边缘露出半张脸，嘴角淌着血，正是李福全身边的玄莲教护法！那人手里握着链锁另一端，狞笑着用力拉扯：“黎姐，下去陪那些白骨作伴吧！”
念雪突然松开铁环，身体下坠的瞬间，反手抽出短刀砍向铁链。“铛” 的一声脆响，铁链应声而断，她借着下坠的力道，将短刀狠狠扎进岩壁的缝隙里。身体悬在半空晃荡，她瞅准时机，另一只手摸出三支箭，搭在弓上 —— 不是射向护法，而是射向他脚下的石板！
箭头嵌入石板的刹那，念雪猛地荡起身体，像只矫健的雨燕，靴底狠狠踹在护法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松手，链锁 “哗啦” 坠入暗河，而他自己则被这股力道带得往前踉跄，半个身子探出洞口。
“下去！” 念雪厉声喝着，抽出扎在岩壁里的短刀，顺势劈向他的脚踝。护法惨叫着坠向暗河，落水声闷重，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念雪攀着岩壁爬回洞口，刚站稳就发现护法的靴底沾着些银粉 —— 和银库里那些珠宝上的粉末一模一样。他果然是从银库追来的，那赵衡和阿古拉……
她不敢再想，抓起那半块玉佩塞进怀里，沿着密道继续往前跑。转过拐角，前方突然透出微光，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念雪放慢脚步，贴着石壁潜行，很快看到了惊饶一幕 ——
银库的暗门被炸开了个缺口，赵衡靠在断柱旁，脸色紫黑，显然毒性已深，但手里的长剑依旧死死抵着一个玄莲教徒的咽喉。阿古拉浑身是血，红衣被染得更深，弯刀却舞得愈发凌厉，每一刀都带着狄国刀法的悍勇，将三个教徒逼得连连后退。她的左肩中了一箭，箭羽还在颤动，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余光总往赵衡那边瞟，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撑着。
“阿古拉！左侧！” 赵衡突然嘶吼，声音嘶哑。阿古拉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堪堪躲过从暗处刺来的毒匕，同时反手一刀划开了偷袭者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她却连擦都没擦，只是冲赵衡咧嘴笑了笑，露出颗虎牙，像头浴血的兽。
念雪看得心口发紧，搭箭上弓，瞄准了围攻阿古拉的教徒。她的手指刚要松开弓弦，突然瞥见右侧阴影里藏着个人 —— 李福全！那老太监手里握着个铜哨，正往唇边送，哨声一响，必然会引来更多教徒。
“心！” 念雪的箭没射向教徒，而是精准地射向李福全的手腕。铜哨 “当啷” 落地，老太监疼得佝偻起身子，怨毒地瞪着念雪：“贱人！坏我好事！”
这声喊惊动了所有人，围攻阿古拉的教徒分过半数朝念雪扑来。阿古拉趁机回刀，弯刀带起的劲风扫倒两人，她却没追击，而是转身冲到赵衡身边，用刀背磕向他的后颈。赵衡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你干什么？” 念雪惊呼着射箭逼托人，眼睁睁看着阿古拉扛起赵衡，往密道深处跑去。
“他快撑不住了！”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带他去找狄国的解毒师，你带着账簿去见镇北侯！告诉他玄莲教的银库坐标，让他带兵来抄了这鬼地方！”
她跑了两步，突然回头，将自己的银质令牌扔给念雪：“拿着！到烈国边境，亮这个牌子，我的人会护你周全！”
念雪接住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看着阿古拉扛着赵衡消失在密道尽头，看着那些教徒又围了上来，突然握紧了青鸾弓。
“想过去？先问过我手里的箭！” 她徒断柱后，三支箭再次搭弦，箭头在微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李福全捂着流血的手腕，阴恻恻地笑：“黎姐，别挣扎了。太皇太后早就布好了局，这寒潭银库就是座坟墓，埋的可不止金银珠宝。” 他拍了拍手，岩壁突然震动起来，银库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看到了吗？机关启动了，半个时辰后这里就会被潭水淹没，谁也跑不了！”
念雪的心猛地一沉，看向阿古拉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经没了动静。她不知道阿古拉能不能在水淹之前找到出口，也不知道赵衡能不能撑到解毒师那里。怀里的账簿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像揣着块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一个教徒的刀劈到了眼前，念雪猛地偏头，刀刃擦着她的发梢劈在断柱上，火星四溅。她借着这股冲力翻身跃起，短刀顺势刺入对方的肋下，同时弓弦响动，两支箭分别射穿了另外两饶膝盖。
“想埋了我？” 念雪喘着气，目光扫过那些逼近的黑影，嘴角突然勾起抹决绝的笑，“那就看看，是你们先把我砍成碎片，还是这银库先变成你们的棺材！”
闪电再次亮起，照亮她沾满血污的脸，也照亮了她眼底的光 —— 那光里，有赵衡的嘱托，有阿古拉的背影，还有父亲名字刻在石壁上的温度。
而寒潭深处，暗河的水流正越来越急，已经漫过邻一层石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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