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贴着断墙刮过,卷起几缕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回地面。
南宫璃的手还搭在我腕上,指尖冰凉,指腹微微发颤。我未动,只将掌心稳稳贴住她手背,一缕灵力自经脉流转而出,顺着肌肤相接处悄然渡入。她的呼吸略略一滞,随即变得绵长,法杖顶端那点微光虽黯淡,却不再跳动如残烛。
药池中央,幽蓝火焰尚未完全熄灭,仍在裂缝间游走,映得三人身影扭曲交错。
萧烈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前方空地,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踉跄后退半步,肩头伤口渗血,却浑然不觉,右手猛然挥出一掌,直取持镜长老面门。
那长老正低头凝视骨镜,镜面忽明忽暗,映出的不是当前场景,而是他跪在宗祠石阶前的画面——手中捧着一枚玉符,头顶香火缭绕,耳边响起族老冷声:“从此你便是外门执事,不得再提旧日同门之谊。”
他浑身一震,本能抬枪格挡。枪尖破风而至,正中萧烈臂膀,黑气缠绕之下竟被撕裂一道深口。鲜血飞溅,染红了半片衣袖。
“你敢伤我!”萧烈怒吼,反手一抓,黑气化爪扣住对方手腕,猛力一拽。两人滚倒在地,拳脚相加,招招狠厉,全无留情。
墨袍长老横刀在手,见状大惊,喝道:“住手!”可话音未落,萧烈已一脚踹开持镜长老,转身扑来,双掌裹着黑气直压胸口。他仓促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脚下踩中一块碎石,身形一晃。
就在这一瞬,持镜长老挣扎起身,眼中尚存幻影未散,只觉有人逼近,抬枪便刺。枪锋擦过墨袍长老左肋,划开一道血口。
“你疯了!”墨袍长老怒极,反手一刀劈出,刀罡横扫,逼退二人。他喘息粗重,额角青筋暴起,目光扫过两个同伴,却发现他们眼神涣散,脸上写满杀意,竟分不清敌我。
他咬牙,双手迅速结印,指尖灵力凝聚成纹,正是破阵诀的起手势。
我知道不能再等。
闭目瞬间,因果回溯开启。血色丝线自识海蔓延,交织成网,锁定墨袍长老双手动作轨迹。他的右手中指将在下一息屈曲,牵引灵力注入袖中符纸——那是专破幻阵的“醒神符”,一旦点燃,惑神阵必受冲击。
我睁眼,指尖无声划过地面,引动地下火脉一丝余焰。火蛇自裂缝钻出,仅一寸长短,恰好舔上他垂落的袖角。
布料遇火即燃,火星窜入内袋,符纸瞬间焦黑碎裂。
墨袍长老手势未完,灵力骤然失衡,反冲经脉。他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刀刃上。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方才的清醒如潮水退去,幻象再度涌来——他站在村口,身后是燃烧的屋舍,孩童哭喊声四起,而他手中握着火把,脚步不停,走向下一个院门。
他喃喃道:“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只是……”
话未完,已被萧烈一拳砸中后颈,乒在地。
三人彻底乱作一团。拳脚、兵娶黑气与刀罡混杂交击,每一招都带着往日罪业的影子。萧烈口中不断嘶吼:“你烧了娘的屋子!你毁我丹基!你不该活着!”每一句都像在控诉不同的人,又仿佛在质问自己。
持镜长老蜷身躲避一记掌风,抬枪反击时却刺向了空处,嘴里念着:“我从未想害你……是我救你出寒狱……”声音渐低,眼神愈发迷离。
墨袍长老试图爬起,却被萧烈一脚踩住手臂,黑气顺着手腕攀上肩头,灼得皮肉滋响。他痛得睁眼,视线却落在自己掌心——那里本该有一枚代表执法权的铁戒,如今只剩焦黑指痕,像是被什么人亲手熔毁。
他忽然笑了,笑声沙哑:“原来……我也逃不过。”
南宫璃轻轻吸了口气,靠在断墙边,唇色几乎与墙面灰白无异。她没话,只是将法杖往身侧挪了半寸,让杖底更深陷入泥土,以支撑摇晃的身体。
我依旧坐着,目光未曾离开战场。
这场混乱并非偶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曾在黑暗中做过不可回头的事。而今日,不过是旧债重逢。
萧烈又一次扑向持镜长老,却被对方甩出的枪杆扫中膝盖,跪倒在地。他抬头,眼中泪水混着血污滑下,嘴里仍骂着:“贱婢……你也配当母亲?”可那声音里,已没了先前的狠戾,只剩一种近乎崩溃的怨毒。
持镜长老喘息着,枪尖垂地,忽然低声道:“是你下令烧了炼丹阁……你那女人藏了禁典,可最后……你抢走了玉佩。”
萧烈猛地抬头:“你胡!那是家主之令!”
“是你亲口的,‘只要她死,我就有资格继任’。”持镜长老盯着他,嘴角溢血,“那一夜,火是从你手里点的。”
萧烈怔住,片刻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跃起扑去。两人再度扭打,翻滚中撞塌一段矮墙,尘土飞扬。
墨袍长老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想撑起身体,却使不上力。他抬头望向我藏身的方向,眼神涣散,却又似穿透废墟,直直落在我脸上。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吧?”他声音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不是巧合……是陷阱。”
我没有回应。
他咳了一声,血沫从唇边淌下,缓缓闭眼。
战团仍在继续,但节奏已乱。每一次攻击都比前一次更迟缓,每一口喘息都更深重。他们的衣袍破损不堪,身上新绳旧创,动作中透出疲态与茫然。
南宫璃的呼吸越来越浅,法杖上的光几乎熄灭。我知道她已到极限,再撑片刻,便会昏厥。
可就在此时,墨袍长老突然睁开眼。
他的瞳孔收缩,目光清明了一瞬。
他抬起手,沾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符纹——那是萧家秘传的“清心咒”,专用于驱散幻术侵扰。
符纹未成,却被南宫璃察觉。她咬牙,强行催动最后一丝精神力,将惑神阵核心下沉半尺,避开地表灵力波动。阵法隐匿于更深的地脉之中,如同沉入水底的灯火,表面看似熄灭,实则仍在燃烧。
墨袍长老的手诀落空,灵力再次反噬,胸口剧烈起伏,终是伏地不起。
三人终于瘫作一堆,喘息声此起彼伏,无人再动。
风停了。
火焰尽数熄灭。
只有南宫璃的指尖,还在微微抽搐。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掌心仍贴着她的手背,灵力未断。
远处,一只乌鸦掠过残垣,翅膀拍打声划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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