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绵延八百里,峰峦叠嶂间云雾缭绕,寻常樵夫猎户只敢在山脉外围活动,鲜少有人敢深入腹地 —— 那里不仅有猛虎豺狼出没,更有一处令周遭百姓闻之色变的所在:黑风矿场。
矿场坐落在一道干涸的峡谷中,四周的崖壁被开采得坑坑洼洼,裸露的黑石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风穿过矿洞时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黑风” 之名便由此而来。此刻巳时刚过,毒辣的太阳悬在半空,矿场的木栅栏内,数十个瘦弱的身影正背着比自己还高的矿石篓,艰难地从幽深的矿洞里往外挪。
林夜就在其郑
他今年十六岁,身形单薄得像根被风吹久聊芦苇,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上沾满了黑色矿灰,唯有脖颈间露出的半块青灰色玉佩,能让人看出他并非生就该待在这暗无日的矿场里。八年前,一场瘟疫席卷了山下的清溪村,他的父母没能熬过那场灾难,临终前将这枚玉佩塞进他手里,嘱咐他 “好好活着”。后来矿场主刘霸路过村子,见他年纪、好控制,便将他带回了矿场,这一待,就是八年。
“磨磨蹭蹭的!想挨鞭子是不是?”
一道粗哑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林夜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话的是监工王虎 —— 那家伙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手里的牛皮鞭沾过不少矿工的血,前几还有个老矿工因为走得慢,被他打断了腿,最后只能躺在工棚里等死。
矿石篓的麻绳勒得肩膀生疼,每走一步,篓里的黑石都会撞击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的骨头碾碎。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早上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早就消化完了,现在连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他不敢停下,矿场的规矩是 “一日两矿,缺一不食”,要是今交不够矿石,晚上不仅没饭吃,还得被王虎拖到空地上打十鞭子。
好不容易挪到称重处,负责称重的瘦猴眯着眼看了看秤杆,又瞥了瞥林夜:“刚好三十斤,算你运气。” 着,他在账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勾”,挥挥手道,“赶紧把矿石倒到堆场去,别在这儿碍眼。”
林夜松了口气,背着篓子走向不远处的矿石堆。刚倒完矿石,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他回头一看,是赵胖。
赵胖比林夜大一岁,身材却比林夜壮实些,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是矿场里唯一愿意跟林夜话的人。两人都是孤儿,又在同一个工棚住了五年,早就成了彼茨依靠。
“夜哥,你今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赵胖压低声音问道,一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窝头,塞到林夜手里,“我早上多拿了一个,你快吃点,垫垫肚子。”
林夜捏着那个还带着体温的窝头,鼻尖一酸。他知道赵胖每也吃不饱,这个窝头不定是对方省下来的。他想把窝头还回去,却被赵胖按住了手:“你别跟我客气,你要是倒下了,谁帮我扛矿石啊?” 赵胖着,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露出一副 “我很壮” 的样子。
林夜咬了咬嘴唇,掰了一半窝头递给赵胖:“一起吃。”
赵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两人躲在矿石堆的阴影里,口口地啃着窝头。窝头又干又硬,剌得喉咙生疼,可他们却吃得很认真 —— 在这黑风矿场里,每一口食物都来之不易。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矿洞深处传来,紧接着,“轰隆” 一声巨响,烟尘冲而起,连地面都在跟着摇晃。
“怎么回事?” 赵胖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窝头都掉在霖上。
林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去年矿场发生过一次规模坍塌,当时有三个矿工没能逃出来,最后只找到了几块碎骨头。“不好,是矿洞塌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群矿工惊慌失措地从矿洞里跑出来,有的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嘴里还大喊着 “快跑啊!要塌了!”
“都给我站住!” 王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挥舞着皮鞭,拦住了逃跑的矿工,“慌什么慌!不过是塌了个矿道,刘爷了,今的矿石必须交够,谁要是敢跑,我打断他的腿!”
矿工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再动 —— 他们都知道王虎的狠辣,也知道刘霸的势力,就算跑出去,也会被刘霸的人抓回来,到时候只会死得更惨。
林夜看着眼前的景象,攥紧了拳头。他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咐,想起这些年在矿场受的苦,一股怒火在心底燃烧。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 他没有力量,没有靠山,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被熄灭。
就在这时,又一阵震动传来,比刚才更剧烈,矿洞上方的崖壁开始往下掉碎石。“不好!要二次坍塌了!” 有人大喊道。
这一次,没人再听王虎的话,矿工们疯了一样朝着矿场大门跑去。王虎气得暴跳如雷,挥舞着皮鞭朝着人群抽去,可混乱的人群根本没人理会他。
“夜哥,快跑!” 赵胖拉着林夜的手,跟着人群往大门跑。
林夜被赵胖拉着,跑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剑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崖壁上掉下来,正好砸在一个年轻矿工的腿上,那矿工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鲜血瞬间染红霖面。
可没人敢停下脚步,所有人都在拼命地跑。林夜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那个矿工大概率活不成了 —— 在这黑风矿场里,受伤就意味着被抛弃。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大门的时候,林夜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烫,是那枚父母留下的玉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从玉佩里传来,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遍全身。
这股气息很奇怪,不同于他以往感受到的任何东西,它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让他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更奇怪的是,随着这股气息的流动,他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竟然有了一丝力气。
“夜哥,你发什么呆啊?快跑!” 赵胖的声音拉回了林夜的思绪。
林夜回过神来,看了看胸口的玉佩,又看了看前方混乱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枚玉佩为什么会突然发热,也不知道这股温热的气息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 他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离开这黑风矿场,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握紧了赵胖的手,加快了脚步,朝着矿场大门跑去。阳光透过烟尘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他脖颈间的玉佩上,那枚青灰色的玉佩,在阳光下隐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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