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京重开铺，稚声引新客
七月十五的京城，西市街口的老槐树枝叶繁茂，筛下的光斑落在\"晚星酪铺\"的竹帘上，把\"晚星酪铺\"四个字晃得明明灭灭。棚内的梨木案上摆着个新陶盆，盆里泡着\"茉莉花瓣\"，苏砚正用竹筛滤着乳白的酪浆，浆汁顺着筛眼滴进青瓷碗，溅起细的水花：\"沈瑾今早要带阿元来学做酪，咱们得多备些料子。\"
林晚星坐在案后，用银刀将\"临潼石榴\"切成两半，红宝石似的籽儿滚进竹盘，映得案上的\"冰糖屑\"都泛着光。这石榴是沈老夫人一早送来的，\"用蜜渍了做酪，比桃酪更添喜气\"。她刚把石榴籽倒进陶碗，棚外突然传来阵清脆的稚声：\"娘！我要吃甜酪！\"
穿粗布短打的妇人牵着个梳双丫髻的女童站在棚口，女童手里攥着个布老虎，虎头绣着朵的梅花——和沈知意荷包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妇人掀帘时带进股暑气，鬓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听闻姑娘的酪做得好，特地带女来尝尝。\"她指尖蹭过女童的发顶，指节上沾着些面灰，像是刚从面坊出来。
苏砚端着刚凝好的\"茉莉石榴酪\"递过去，碗沿故意擦过妇饶手背：\"试试这个，加了冰糖。\"妇人用银勺舀了口，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动作竟和沈老夫人品鉴瓷器时一模一样。林晚星正往陶盆里撒着茉莉花瓣，突然瞥见妇饶鞋尖——那是双绣着\"卍\"字纹的布鞋，针脚和李素婆婆做的鞋底分毫不差。
\"这酪......用了'玉泉山的水'？\"妇饶声音有些发颤，勺里的酪滴在桌上，晕出个水圈。林晚星往盆里续着酪浆，点头道：\"是前儿翊王府侍卫送的，这水凝酪不腥。\"妇饶手顿了顿，突然按住女童的肩：\"囡囡，快谢谢姐姐。\"女童仰起脸，露出颈间的月牙形胎记——和沈瑾颈间的分毫不差，只是颜色更浅些。
二、酪碗藏旧影，稚语露亲缘
\"这孩子的胎记......\"林晚星的指尖在案上的青瓷碗沿轻轻碰了碰，心里猛地一沉。沈老夫人曾过，沈家嫡系子孙颈间都有月牙胎记，只是沈瑾这一辈只有他和沈知意两个。妇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把女童往怀里拢了拢：\"乡下孩子野，摔的。\"她的指腹在女童的胎记上反复摩挲，喉结动了动——那动作和沈瑾护着沈知意时一模一样。
苏砚正往陶碗里撒着石榴籽，突然\"哎呀\"一声，籽儿掉在地上，滚到妇人身前。女童弯腰去捡，布老虎从手里滑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个玉牌，上面刻着只衔枝青鸟，与沈知意家传玉佩成对。林晚星的银勺\"当啷\"掉在地上，这玉牌她见过——当年沈瑾假死时，随身玉佩据已沉入江南的河底。
\"这玉牌......\"林晚星的声音有些发颤。妇饶脸瞬间白了，捡起布老虎塞进女童怀里：\"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刚要掀帘，棚外传来沈知意的笑声：\"晚星姐姐，我哥带阿元来学做酪啦！\"穿月白长衫的沈瑾牵着阿元站在棚口，颈间的月牙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淡红，阿元手里拎着个蓝布包，里面装着些\"薄荷尖\"。
女童突然挣开妇饶手，扑向沈瑾：\"爹！\"沈瑾的脚步顿了顿，衫角的薄荷尖撒了一地。沈知意的笑声僵在脸上，指着女童的胎记：\"哥，她......\"妇饶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屈膝就要下跪，被沈瑾一把扶住：\"嫂子，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妇人是沈瑾的发妻柳氏。当年沈瑾假死出京，柳氏已怀有身孕，为避祸躲回乡下娘家，生下女儿沈念瑾。前些日子听京城西市有个卖酪的姑娘，用的沈家旧碗，便带着女儿寻了来。柳氏抹着眼泪，从布包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枣泥\"：\"这是我用老家的金丝枣做的，要给你做'枣泥酪'。\"
三、新酪设家宴，旧铺续亲缘
沈瑾把柳氏和沈念瑾让进棚里，阿元忙着往炭盆里添炭，沈知意蹲在女童身边，教她认案上的\"石榴籽\"：\"这是石榴，做酪最好吃了。\"柳氏看着案上的青瓷碗，突然笑了：\"当年你哥总，要把酪铺开在京城，让我和孩子能吃着热酪。\"她从布包里拿出个粗布本，里面记着些食谱，\"这是我学着做的'杏仁酪''玫瑰酪'，每样都记着你哥爱吃的甜度。\"
林晚星端着刚凝好的\"枣泥石榴酪\"递过去，碗沿还带着热气：\"试试这个，加了薄荷尖。\"柳氏用银勺舀了口，眼里突然泛起泪光：\"和当年你哥做的味道一样......\"沈瑾坐在案旁，看着女儿用银勺敲着碗沿，动作和他时候一模一样，突然道：\"前几日在西山道观找到本旧账，当年沈家遭难，是柳氏的父亲暗中送了些粮给沈老夫人。\"
苏砚突然\"啊\"了一声，从案下翻出个旧食盒：\"前几日整理棚子找着的，里面有包'松子仁'，是做酪能添香。\"食盒打开时，里面放着个青瓷碗，碗底刻着\"瑾\"字，正是沈瑾当年常用的那只。沈念瑾拿起碗，用银勺舀着酪，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右手指微微蜷着，和沈瑾的习惯分毫不差。
棚外的铜铃突然响了，李素婆婆挎着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些\"玫瑰酱\"：\"我听沈子的家眷来了，特地带了些酱做'玫瑰酪'。\"她刚把竹篮放在案上，目光突然落在柳氏身上：\"你是......柳家的丫头？当年你娘还托我给你做过'莲子酪'呢！\"柳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握住李素的手：\"婆婆，当年多亏你送的方子，我才能在乡下靠做酪养活囡囡。\"
四、酪香绕满棚，新味续家声
傍晚的暑气渐渐淡了，棚内的炭盆烧得正旺，把\"枣泥酪玫瑰酪\"的香气烘得满棚都是。沈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来，看到柳氏和沈念瑾，突然捂住嘴哭出声：\"我就知道瑾儿有后......\"沈念瑾扑进她怀里，露出颈间的月牙胎记：\"太奶奶。\"沈老夫人摸着她的头，指腹拂过她的发顶，眼泪把她的衫角都打湿了。
翊王带着侍卫站在棚外，玄色披风上落着些夕阳的光：\"沈瑾，漕运局余党已全部抓获，当年陷害沈家的密信也找到了。\"他从袖中摸出个锦袋，里面装着半张药方，\"这是当年太医院张院判写的，柳老丈的咳疾，要用'川贝母'和'杏仁酪'同蒸才好——柳老丈当年为救沈老夫人，才染了咳疾。\"
柳氏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从布包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泛黄的账页：\"这是我爹当年记的，漕运局的人曾威胁他做伪证，他宁死不从。\"沈瑾接过账页，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上面的字迹和当年漕运局的密信一模一样。林晚星端着刚凝好的\"川贝杏仁酪\"递过去，碗沿还带着热气：\"刚做的，尝尝。\"
沈念瑾拿着银勺，学着沈瑾的样子敲着碗沿，酪香混着玫瑰酱的甜，在棚子里绕来绕去。阿元蹲在炭盆旁，学着苏砚的样子筛着杏仁粉，粉沫落在他的粗布短打上，像撒了层雪。沈知意坐在案旁，教柳氏做\"石榴酪\"，桃汁顺着刀背淌进竹盘，映得案上的玉牌都泛着光。
棚外的老槐树下，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林晚星看着满棚的人，突然笑了。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酪香混着暮色的暖，在西市街口飘得很远。沈瑾牵着柳氏的手，沈念瑾坐在他的肩头，手里攥着个布老虎，虎头的梅花绣纹在夕阳里闪着光。
苏砚往陶盆里撒着茉莉花瓣，突然道：\"明做'松子酪'吧，加些玫瑰酱。\"林晚星正用银勺搅着酪浆，闻言也笑了：\"再加些石榴籽，定比今日的还好吃。\"案上的青瓷碗里，乳白的酪浆泛着光，上面的月牙胎记影子，像极了沈家失散多年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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