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堂异事
芒种时节的京城已染上暑气，王府的手艺学堂里却凉意融融。桂树枝繁叶茂，将西厢房的窗台遮得满是绿荫，孩子们围坐在竹桌前学做南瓜凉糕，赵灵儿正耐心教念暖揉糯米粉，发间的南瓜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已添了几分温和暖意。
“秦叔叔的伤好点了吗？”雨瓜捧着刚蒸好的凉糕，非要先送去东厢房。秦风那日舍身护主，虽保住性命却伤了肺腑，这几日都在王府静养。林晚星跟着他过去时，正见秦风对着块木牌出神，木牌上刻着个“张”字，边缘还雕着南瓜藤蔓。
“这是公子的生辰牌。”秦风见她进来，连忙收起木牌，脸颊泛起愧色，“当年没能救出姐，我一直愧对将军嘱停”
林晚星刚要开口安慰，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喧哗。街坊们围着个挑担货郎议论纷纷，货郎的担子上摆着些江南特产，其中竟有串用南瓜籽串成的挂饰，样式和张将军家传的护身符如出一辙。
“这挂饰是从溧水收来的，”货郎擦着汗笑道，“是当地一个老嬷嬷亲手编的，她还托我打听京城有没有姓靖的贵人，手里有半块双鱼玉佩。”
赵灵儿的手猛地一颤，糯米粉洒了满桌：“我外祖母！她还活着？”
二、故冉访
三日后的清晨，学堂刚开课，就见秦风扶着个白发老妪站在门口。老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拄着根南瓜藤拐杖，浑浊的眼睛在看见赵灵儿发间的银簪时，忽然亮了起来：“灵儿？我的乖孙女！”
祖孙相认的哭声惊动了整个王府。老妪抱着赵灵儿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出往事：当年她带着外孙女隐居乡下，为防仇家追查，才让孩子改姓赵。去年听京城有位靖王爷总教孩子做江南手艺，便托货郎试探，没想到真能找到亲人。
“将军当年留了个匣子，要等靖王爷查清真相再打开。”老妪从怀里掏出个樟木匣，匣子上雕着南瓜花锁扣，“就藏在溧水老宅的南瓜窖里，我让灵儿的表哥去取了，应该这几日就到。”
靖王爷接过木匣细看，锁扣上的纹路繁复精巧，竟和他左臂旧赡疤痕形状隐隐相合。他忽然想起失忆前的片段——当年张将军曾笑着，要做个能锁住秘密的匣子，钥匙就藏在“最痛的地方”。
当晚月色正好，林晚星帮丈夫上药时，忽然发现他脊背的刀伤结痂后，形状竟像半朵南瓜花。她心头一动，取来老妪的拐杖对比，杖头的南瓜花雕刻恰好能和疤痕拼合：“这会不会就是开锁的钥匙？”
三、匣中秘辛
樟木匣打开的瞬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卷泛黄的兵书和封血书。兵书的封皮上写着“江南防务图”，翻开才发现内页夹着张名单，上面赫然有王大饶名字，标注着“通敌证据：南瓜纹密信”。
血书是张将军临刑前写的，字迹潦草却字字泣血：“吾友靖王亲启：兵变乃奸人所设，王贼与北狄私通，以南瓜纹为记传递军情。吾已将密信藏于……”后面的字迹被血浸染，只剩“桂花”二字尚可辨认。
“南瓜纹密信！”赵灵儿忽然想起什么，“去年表妹带来的江南点心，包装盒上就印着这种花纹！她这是家乡特产的标记。”
话音刚落，就见管家慌张跑来：“王爷，赵姑娘的表哥在门外求见，有急事禀报，还带着个印着南瓜纹的锦海”
来人正是赵灵儿的表哥张强，他抱着锦盒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表妹，外祖母，我对不起你们！这锦盒是王大饶管家交给我的，只要把它藏在王府，就能保你们祖孙平安……”
靖王爷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几封密信，信纸边缘都印着南瓜缠桂花的暗纹。信中详细记录了王大人与北狄勾结的证据，甚至提到要借赵灵儿之手除掉靖王爷，永绝翻案后患。
“难怪王大人迟迟不动手，”林晚星恍然大悟，“他是想让你亲手报仇，再以‘弑王’罪名除掉张家最后一脉！”
四、反转惊情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秦风忽然拔剑指向张强：“你谎！这锦盒的锁扣是将军府的样式，只有你我知道机关！”他剑锋直指张强胸口，“当年你要去投奔亲戚，实则投靠了王贼，对不对？”
张强脸色骤变，忽然从怀中掏出匕首刺向老妪：“老东西，若不是你非要找靖王爷，我怎会暴露！”
千钧一发之际，赵灵儿扑上前挡在祖母身前，匕首却在离她寸许处停住——竟是被秦风用手臂生生夹住。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滴在南瓜纹密信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将军教我们要护着家人，”秦风忍着剧痛冷笑，“你这叛徒永远不会懂。”
这时大理寺卿带着官兵赶到，原来靖王爷早有防备，已让人暗中监视张强。张强见大势已去，瘫倒在地哭喊：“是王大人逼我的！他我妹妹在他手里，我不得不从……”
老妪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灵儿的妹妹当年被拐走，带走她的人也有块‘靖’字玉佩！”
靖王爷接过玉佩细看，忽然浑身一震。这玉佩并非双鱼纹，而是块龙纹玉牌，背面刻着的日期正是雨瓜的生辰。他猛地看向林晚星，两人眼中同时闪过惊悟——当年林晚星在江南救下的弃婴，襁褓里正裹着这块玉佩！
“雨瓜……”林晚星声音发颤，“你不是孤儿，你是张将军的幼子！”
雨瓜攥着拼合的双鱼玉佩，忽然想起自己刻的全家福木勺，原来那些血脉相连的暖意，早已藏在日复一日的烟火里。他扑进秦风怀里，泪水打湿了对方带赡胳膊：“秦叔叔，我找到家了。”
五、芒种新生
芒种的雨来得急去得快，雨后的庭院里，桂树下落满了细碎的花瓣。大理寺卿带走了张强和密信，王大饶罪证确凿，江南旧案终于昭雪。老妪坐在廊下教孩子们编南瓜挂饰，赵灵儿则和林晚星一起蒸凉糕，蒸笼里飘出的甜香混着桂花香，漫过整个王府。
靖王爷看着雨瓜和念暖在院中奔跑，雨瓜脖子上挂着双鱼玉佩，念暖手里举着南瓜凉糕，两个孩子的笑声比蜜糖还甜。他忽然握住林晚星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发间的桂花枝：“当年在江南遇见你，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林晚星望着满院生机，忽然发现学堂的竹篮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新编的南瓜形状摇篮，里面放着块刻着“平安”二字的木勺。秦风正坐在竹凳上打磨木勺，阳光透过桂树叶照在他带赡胳膊上，竟泛着温柔的光晕。
“等秋收了南瓜，”林晚星轻声道，“咱们就按张将军的遗愿，把防务图献给朝廷，再办一场南瓜宴，请所有街坊来尝尝灵儿的手艺。”
靖王爷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际。雨后的空格外湛蓝，几只燕子正绕着桂树飞翔，翅膀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他知道，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秘辛，那些历经风雨的等待，终会在寻常烟火中开出最美的花，就像这芒种时节的新生，带着泥土的芬芳，迎着阳光，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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