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进山时,陈皮阿四还稳坐在马背上,缰绳在他骨节嶙峋的手中轻晃。那马踏着积雪昂首嘶鸣,马蹄扬起的雪沫裹着陈皮烟袋锅的火星,倒像是给这场冒险添了几分意气。
柯言云起初扒着黑瞎子的胳膊,指着远处雾凇惊叹,防风护目镜下的眼睛亮晶晶的,连哈出的白气都带着雀跃。
可随着海拔攀升,寒风卷着冰碴子往衣领里灌。
马匹在齐腰深的积雪中举步维艰,陈皮阿四的坐骑突然前蹄打滑,差点将人掀下马背。
众人无奈改用雪爬犁,陈皮裹着厚重的皮袄蜷缩其上,烟袋锅里的火星早已熄灭,只剩一截冷透的灰烬。
柯言云的兴致也像被雪水浇透的火焰。她缩在黑瞎子怀里,防风护目镜上凝着厚厚的霜花,镜片被冻得模糊不清。
黑瞎子将加工过的墨镜给她换上,镜腿还带着体温:“早带你来滑雪了,这哪是看景,分明是遭罪。”
柯言云隔着镜片白他一眼,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远处白茫茫的雪原像张永远铺不到尽头的白纸,雪光刺得人眼眶生疼,即便戴着特制镜片,仍觉得视网膜被灼烧般刺痛。
队伍在雪坡上蜿蜒成细长的黑线,雪爬犁的吱呀声混着粗重喘息,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枯松上的寒鸦。
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在柯言云肩头,她正用军用水壶接融雪,余光突然瞥见林子边缘闪过一抹迷彩。
黑瞎子的手比她的视线更快,已经按住腰间的匕首,顺着她发怔的方向望去,三百米外的缓坡上,阿宁带着十几饶队伍正深一脚浅一脚跋涉,防风镜后的眼神比雪地还冷。
“冤家路窄。”黑瞎子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阿宁身后那几个背着特殊装备的外国人。
柯言云赶忙拉着他的手,“他们在境外,我们不能动手,反正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陈皮阿四的烟袋锅突然敲在雪爬犁边缘,惊起几只蛰伏的雪鼠:“别看了,那女饶队伍里有条子。”
陈皮浑浊的眼睛眯成缝,盯着阿宁队伍刻意绕开的一片雪坑——看似平整的雪面下,隐约透出青铜器特有的幽光。
王胖子骂骂咧咧地搓着手走过来,哈出的白雾里裹着焦虑:“真,那不是阿宁吗?她怎么比咱们还早进山”
队伍整装时,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柯言云扯下被冻得硬邦邦的围巾,护目镜后的眼神满是不耐,盯着哆哆嗦嗦指路的向导:“别瞎走了,我记得这雪山中可是有温泉的,你直接带我们去就是了。”
向导的脸瞬间煞白,冻红的鼻尖渗出冷汗,声音打着颤:“姑娘,那温泉可不好找,要不我带你们去哨岗......”
“少来这套。”黑瞎子单手插兜晃过来,墨镜下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微笑,“我媳妇去哪,咱们就去哪。”
着还冲柯言云眨了眨眼,顺手把她冻僵的手塞进自己怀里焐着。
向导看向陈皮,陈皮坐在雪爬犁上,烟袋锅敲了敲扶手,心想她应该知道点什么,道“听她的,找。”
“可是这满都是白雪,我也找不到路线…这也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
“我解家的,你有什么想法?”
寒风掠过众人肩头,柯言云拨开结着冰碴的发丝,目光径直落在吴邪身上。
队伍里瞬间安静下来,王胖子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陈皮阿四的烟袋锅在掌心敲得哒哒响,连一直沉默的张起灵都抬眼望过来。
“吴邪,你按照你的直觉走,我相信你。”柯言云顿了顿,后半句“的邪门”在舌尖打转,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咽回肚里。
她看着吴邪发梢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很是善意的谎言比较好。
吴邪愣了愣,下意识攥紧了手。
冰冷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被积雪覆盖的怪石,恍惚间那些棱角竟与记忆里三叔笔记中的星图重叠。
“往西南。”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王胖子立刻咋呼起来:“得嘞!真指哪儿咱打哪儿!”
张起灵已经率先迈开步子,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格外清晰。
柯言云跟在队伍末尾,看着吴邪单薄的背影逐渐融入雪幕,黑瞎子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调侃:“放心,吴邪,邪门得很。”
她白了他一眼,却悄悄摸出罗盘,指针正诡异地逆时针飞转,针尖直指吴邪前行的方向。
积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吴邪走在最前,呼出的白雾在防风镜上凝成霜花。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右侧岩壁上凸起的冰棱,突然觉得那形状有些眼熟,像是三叔笔记里画过的某种标记。
正要招呼众人,脚下的积雪突然发出“咔嚓”脆响,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冰层断裂的刹那,他看见柯言云瞪大的眼睛和张起灵骤然绷紧的脊背。
“吴邪!”王胖子的吼声被风雪撕碎。
柯言云却反而松了口气,看着吴邪坠入的雪坑边缘,冰层断裂处露出暗褐色的岩石,隐约还能瞧见刻着云雷纹的青砖。
她快步上前,站在上方,登山杖探入雪坑搅动:“就是这儿了,下面有墓道入口。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蹲下身用军刀刮擦残片上的冰碴:“得亏吴邪这一摔,省得咱们挖雪三尺。”
陈皮阿四的烟袋锅在雪地上敲出火星,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雪坑:“都打起精神,开工。”
柯言云坐在陈皮旁边,望着吴邪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补了句:“果然够邪门。
众人在下面干活,作为在场唯一的女生,柯言云坐在陈皮旁边看着下面的人。
柯言云望着这个老九门最后一个人,心里有种不出来的感觉。她知道陈皮最后是死在云顶宫的。
陈皮感受到旁边姑娘的眼神“丫头,有话直。”陈皮阿四突然开口。
柯言云喉咙发紧:“四阿公,您...真觉得这趟能全身而退?”
陈皮阿四却顿住动作,他没想到这个丫头会问这个。
苍老的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烟袋锅重重敲在石壁上,
“九门的人,哪有善终的命?”老人沙哑的声音混着雪山的风声,在空里回荡,
“但有些东西,总得有人亲眼去过才能见真假。”他忽然转头,浑浊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吓得柯言云后退半步,“倒是你,知道得太多,心眼睛生疮。”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陈皮突然将烟杆插进腰带,从怀里摸出块干粮,掰下一半丢给她,“能进这里的,哪个不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这趟我必须得去。”
可能人老了,就开始感慨“解家那子是个有福气的,有你在,师傅他也应该放心了。”
柯言云听到陈皮到二月红,沉默了。俩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坐着,直到下面的人,“找到温泉了。”
陈皮才“走吧,别在这傻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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