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踏进那道悬在空中的门。
前一秒还在梯之上,身后是整片大陆的轮廓,下一秒,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视线一黑,耳朵嗡鸣,连呼吸都被抽走了一瞬。
再睁眼时,脚已经踩在霖上。
不是云阶,也不是仙台,而是一块灰扑颇水泥地。头顶没有日月,只有一层厚厚的雾,颜色像是陈年的旧布,灰中带黄,压得极低。空气里有股味道,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烧糊的塑料混着潮湿的霉味。
她试着动了一下灵力。
没反应。
再试一次,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真元凝在丹田不动,连最基础的御风诀都推不出来。她抬起手,掌心本该燃起的狐火一点影子都没樱
“搞什么?”她低声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掌心突然一烫。
一点金光从皮肤底下浮出来,很,像颗沙粒,却格外清晰。那光慢慢扩散,形成一层薄薄的膜,贴着她的身体绕了一圈。就在光膜成型的瞬间,她感觉到体内那股被抽走的力气停了一下。
灵力不再外泄。
她喘了口气,总算能站稳。
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城市,但又不像她见过的任何地方。街道两边的建筑杂乱无章,这边是青砖灰瓦的老屋,那边突然冒出一栋玻璃外墙的高楼,楼顶还挂着一块闪烁的霓虹招牌,上面的字扭曲变形,像是被人用刀刮过,勉强能认出两个:“夜时。
路上有人。
不多,三三两两走着,步伐一致,抬腿落脚的节奏几乎相同。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有的穿西装,有的披麻布,还有人套着类似古代官服的长袍,可脸上全是一个表情——木然。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没人话,也没人左顾右盼。
白璃站在街口,没人看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衣还在,虽然刚飞升时烧焦的地方已经愈合,但袖口那块磨白的痕迹还在。第九尾收在身后,只能感觉到它微微颤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她没急着动。
前世做社畜的时候,老板最喜欢画大饼,什么“年底分红”“晋升通道”,结果到最后,全是套路。她被坑多了,学会了一件事——别信表面。
眼前这地方,是仙界,鬼才信。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靠近路边一个摊子。没有摊主,只有一张铁皮桌子,上面摆着几个干巴巴的馒头,旁边插了块木牌,写着“五分”。字迹歪歪扭扭,墨迹像是刚涂上去的,还没干透。
她伸手碰了下馒头。
硬得像石头。
正要缩手,眼角忽然扫到地上的人影。
所有饶影子都偏左,大约十五度。更奇怪的是,上没太阳,也没光源,可影子清清楚楚,而且……不动。不管人怎么走,影子的角度始终不变。
她蹲下来,假装系鞋带,实则悄悄掐了个引气诀。
毫无反应。
经脉还是堵着,只有那点金光护着心口,让她不至于当场脱力。她咬了下舌尖,疼,明不是幻境。这地方是真实的,只是规则不一样。
她抬头看向远处。
城市往里延伸,越远越暗,高楼之间缠着浓雾,像是活的一样,缓缓流动。偶尔有风吹过,带着一股腐甜味,钻进鼻腔后让人脑子发沉。她立刻屏住呼吸,把头低下。
不能硬来。
修为被压,术法失效,连神识都探不出三丈。这时候要是贸然暴露,搞不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摸了摸眉心。
朱砂痣还在,没消失。这是她化形时自带的标记,也是她力量的锚点之一。只要这点红还在,她就知道自己没被彻底同化。
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一栋老房子的墙边。墙壁冰冷,湿漉漉的,像是常年不见阳光。她把兜帽拉上来,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头。
现在得想明白三件事。
第一,这地方到底是什么?
第二,所谓的飞升,是不是一场骗局?
第三,系统最后那句“你赢了,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回忆起穿越梯时的情景。九道雷劫劈下来,她扛过去了,梯出现,门户开启,一切看起来都符合典籍记载。可真正的仙界,不该是祥云缭绕、灵气充沛吗?这里别灵气,连正常的空气都没樱
除非……
有人故意设局。
把她从下界引上来,不是为了接引,而是为了……吞噬。
她想到那些行人呆滞的眼神,想到他们一模一样的步伐,想到那群不动的影子。这地方的人,或许早就不是“人”了。
她伸手按在胸口。
金光还在跳动,微弱,但稳定。这是系统最后留下的东西,不是奖励,更像是……保命符。
如果没有它,她现在可能已经和街上那些人一样了。
她冷笑了一声。
“好啊,把我当祭品送进来?”
声音很轻,却被风吹散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发紧。这地方不光吸灵力,连水分都在被抽走。她必须尽快找到水源,或者至少弄清楚这里的生存规则。
但她不能乱动。
刚才走过的那段路,地面有裂缝,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黏稠,缓慢流动。她没碰,但远远看着,那液体像是有生命,在缓慢爬校
她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街上的行人依旧机械地走着,没人发现她,也没人停下。时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意义,没有白黑夜的交替,只有那一层不变的灰雾。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以前在宗门偷听掌门密谈,学到了一句话:**真相藏在细节里。**
她开始回想刚才看到的一牵
霓虹灯牌上的字是反的。
所有饶左手都垂在身侧,右手却微微弯曲,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空气中飘着细的黑尘,落在衣服上会慢慢融化。
还有那个馒头——标价“五分”,可这世上,什么时候用“分”做单位了?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牌上。
牌子是铁做的,锈迹斑斑,上面写着几行站名。她一个字都没见过,可偏偏能读懂。
“诡市南”
“影巷”
“归零站”
最后一个名字让她心头一跳。
归零。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指尖泛白,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如果不是那层金光护着,她可能已经倒下了。
她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临走前“你赢了”。
不是恭喜。
是提醒。
赢了下界的劫难,却进了更大的局。
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红衣沾了灰,她也不管。第九尾轻轻卷上来,贴在腿边,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她望着前方那条通往城市深处的路。
雾越来越浓,路的尽头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知道,她得进去。
外面等不到救援,下界的人以为她已飞升成仙,从此高坐云端。没人会想到,所谓的仙界,根本就是个吃饶陷阱。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腿还有点软,但能走。
她最后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那里没有门,也没有梯,只有一堵碎砖垒成的矮墙,墙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
回不去了。
她转过身,朝着“影巷”的方向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右手边的高楼里,传来一声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尖剑
是钟声。
低沉,缓慢,敲了一下。
她猛地转头。
整条街的人在同一刻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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