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捧着木匣缓步前行，脚步落在碎石上轻得几乎听不见。白璃贴在岩壁后，指尖一勾，九尾无声探出，像风吹过草叶般卷住对方腰间玉牌。
她只看了一眼，就松了口气——和自己抢来的那块，纹路一致。
“还真是同一批值班的倒霉蛋。”她心里嘀咕，“玄宗这排班制，比我们公司打卡还准时。”
她把玉牌拓印纹路记下，尾巴一收，整个人缩回阴影里。等那人走远，她从袖中摸出一颗糖丸塞进嘴里，桂花味瞬间在舌尖散开，身子也跟着轻了几分。
隐身糖丸生效了。
她深吸一口气，沿着山道往幽泉涧深处走。越靠近潭底，空气越冷，呼吸都带着霜气。三重禁制横在前方，每一道都泛着微弱的蓝光，守卫站在灯下，每隔半炷香换一次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衣，又瞅了眼地上灰袍饶影子，忽然咧嘴一笑：“装个杂役弟子，能有多难？”
趁着交接时两人话的空档，她低着头，贴着墙根溜了过去。守卫扫了她一眼，见玉牌无误，没多问。
第一关过了。
第二关更严，需用灵力激活令牌内印。她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轻轻一弹，符上残留的执法弟子气息与玉牌共鸣，禁制应声而开。
“暖阳符还能当身份证用。”她暗笑，“系统你真是个人才。”
最后一道禁制前，她停了停。里面是片石室，建在寒潭正上方，门缝里透出微弱烛光。她屏住呼吸，将一张窃听符贴在石缝上，指尖抹零精血，符纸顿时像活了一样钻进缝隙。
屋里的声音缓缓传入脑海。
“第七层裂隙又扩大了三寸。”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若再不加固，三年内必溃。”
白璃心头一跳——这声音她听过，岳衡。
她蹲在角落，耳朵竖得像真狐一样。
“掌门，是否上报宗门长老会？”另一个声音心翼翼地问。
“报什么？”岳衡冷笑，“现在报上去，不过是让那些老东西抢功劳。这九重锁灵阵本就是我岳家先祖参与布下的，修复之法，唯有我掌握。”
“可……青阳派那边已有察觉，柳青阳前日亲自来过幽泉涧外围。”
“他察觉个屁。”岳衡语气不屑，“他连阵眼在哪都找不到，还敢看出端倪？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白璃嘴角一抽：“这话要是让柳老头听见，非得当场掀桌子不可。”
屋里沉默片刻，岳衡压低声音：“听着，接下来几日，轮流值守，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等我拿到《地脉勘要录》全本，就能算出阵心位置，届时只需一点点引动，封印自会松动——但必须控制在可控范围。”
“您是想……借封印之力炼化地脉灵气？”
“聪明。”岳衡轻笑，“云梦谷地底埋的是远古强者残魂，一旦释放些许气息，足够我冲破金丹瓶颈，踏入元婴门槛。至于剩下的……让他们去争吧，谁抢到，算谁命大。”
白璃瞳孔猛地一缩。
元婴？！
她差点咬到舌头。
这老东西胃口不啊。
她强压住心跳，继续听下去。岳衡开始交代具体操作，提到几个古老术语，什么“星轨偏移”“灵枢倒转”，听得她一头雾水。
“系统。”她在心里喊，“能不能给点提示？这些词听得我像在听老板画大饼。”
【检测到高阶上古典籍词汇，宿主可消耗30点情报值兑换《机残卷·卷三》（节选），用于解读】
她眼前浮现出虚影界面，选项清晰。
“兑。”她毫不犹豫。
【兑换成功】【获得《机残卷·卷三》部分内容：九重锁灵阵为上古九大封印之一，以地为基，星辰为引，镇压逆之魂。第七层若破，将引发地脉暴动，百里生灵受噬……】
她呼吸一滞。
百里生灵受噬？
这不是搞事，这是灭门啊！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系统之前总提示她“命格契合之地”——这地方根本就是个定时炸药桶，而她这只狐狸，偏偏被绑定了拆弹系统。
“难怪签到任务让我偷情报。”她苦笑，“合着我是被当成义务情报员用了。”
屋里，岳衡还在低声布置：“记住，此事绝不能泄露。若有风声走漏……”他顿了顿，“杀无赦。”
白璃打了个寒颤，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一缩身子，闪到水潭边的礁石后。九尾缠住一块沉木，稳住身体，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来人穿着青阳派长袍，背影挺拔，手中握着一根烟杆。
柳青阳。
他站在涧口，目光扫过石室，眉头皱成一团。
“岳衡深夜来此……”他低声自语，“果然有所图谋。”
白璃屏住呼吸，心想：老头你总算开窍了。
可柳青阳只是站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她瞪眼，“你不进去查查？好歹踹开门喊一声‘我怀疑你’也好啊！”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柳青阳没证据，贸然闯入，只会激化两派矛盾。这老头虽然脾气爆，但还不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慢慢从礁石后爬出来，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冰凉。
她甩了甩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
“现在的情况是——岳衡想偷偷修阵借力，柳青阳起疑但不敢动，而我知道真相却没人信。”她喃喃，“典型的职场困境：下属知道领导贪污，但举报信写出去反而被是造谣。”
【本系统建议：继续苟，等他们自己打起来】
“你还挺懂职场生态。”她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得对，现在跳出去揭发，谁信一只狐狸的话？”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窃听符，符纸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超负荷使用后的迹象。
“得想办法搞点能看懂的功法。”她琢磨着，“最好再来几次签到，弄本《如何破解上古禁制》之类的书。”
正想着，远处又传来动静。
她立刻蹲下，藏身于断石之后。
两名玄宗弟子提着灯笼走来，一边走一边话。
“听今晚掌门还要来？”
“废话，不来谁敢擅离职守？刚才那批暖阳符都堆在石室门口了，是用来稳定阵法的。”
“可我觉得……这地方阴得很。昨儿夜里我值夜，听见潭底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别瞎！那是风穿石洞！”
两人着，走进了石室。
白璃趴在暗处，眼睛亮了。
暖阳符堆在门口？
她记得自己还有几张没用。
“如果我把符换个方向埋……再配合碎星砂扰乱灵气流向……”她嘴角慢慢扬起，“不定能让他们的阵法自己乱套。”
她摸了摸怀里的符纸，又看了眼幽泉涧深处。
寒潭黑得像墨，水面平静无波，可她总觉得，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
她忽然觉得眉心一烫，那点朱砂痣像是被什么点燃了，微微发红。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落下时，一滴血正从眉间滑出，坠向水面。
血珠落下的瞬间，潭底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仿佛某种古老的锁链，轻轻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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