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谷的晨雾还带着雪的凉意时，林砚已踏着露水走向护生林。新栽的霜木苗沾着细碎的水珠，昨夜还微微蜷曲的芽尖尽数舒展，嫩绿色的叶瓣像被晨光吻开的眉眼，丫丫系在苗上的红绳在风里轻摆，与木牌上的“护生”二字相映成趣。
他蹲下身抚过新苗的根际，泥土湿润松软，指尖刚触到苗秆，胸口的“寒”佩便又泛起淡绿微光，这次光芒更盛些，顺着指尖缠上苗身，在叶尖凝成一颗晶莹的露滴。“果然和你有关。”林砚轻声对着玉佩，指尖划过佩上的纹路——那是苏清寒当年亲手刻的霜叶纹，与新苗的叶形一模一样。
回到剑庐时，阿禾正对着窗台上的木盒出神，里面整齐叠放着苏清寒的旧笔记，最上面一本的封皮沾着点点霉斑。“林砚哥，这笔记里夹着张残页，像是没写完的话。”她递过泛黄的纸片，上面是熟悉的字迹：“霜木根须可固地脉，护生林第三排左数第七棵下，埋着……”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只剩“冬藏”二字依稀可辨。
“第三排左数第七棵……”林砚突然想起张叔昨日的“去年栽的苗”，当即拎起铁锹往护生林走。阿辰和丫丫闻讯赶来，四人在成排的霜木苗间数到第七棵——那棵苗比旁的粗壮些，树干上还留着阿辰当年做的标记。
铁锹入地的瞬间，“寒”佩突然发烫，绿光穿透泥土，照出地下埋着的木匣轮廓。林砚放慢动作细细挖掘，片刻后取出个老霜木做的匣子，锁扣上刻着的“清”字，正是苏清寒常用的样式。
丫丫踮着脚扒着匣子边缘，看着林砚用佩饰抵住锁扣——绿光闪过，锁扣“咔嗒”弹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叠写满字的粗纸，还有个布包，装着饱满的霜木籽，每颗都用红绳系着结。“是清寒姐姐留的籽！”丫丫抓起一把，籽上还带着淡淡的木香。
最底下的纸页是份“谷镇护脉记”，详细写着霜木与寒月谷地脉的关联：“每株霜木皆连地脉，护生林成则谷镇安，若遇异动，以寒佩引绿光入根，可解危难。”林砚指尖抚过“寒佩”二字，忽然明白昨日新苗的变化并非偶然，是苏清寒早留下的守护之法。
“这籽能种吗？”阿辰捧着布包，眼神发亮。林砚翻开笔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的地图，标注着“后山阳坡宜育新苗”，旁边写着一行字：“岁岁栽苗，岁岁守安，待寒佩复亮，便是心愿长成时。”
午后的阳光透过霜木枝洒下来，林砚在“岁安册”上添了新的一页，记下木匣与残页的发现，末了补写：“清寒所留，非仅籽与札，乃护谷之法，传世之心。”刚放下笔，“寒”佩的绿光落在字迹上，与昨日一样，墨迹仿佛被暖意浸润，愈发清晰。
丫丫抱着布包跑向镇口，边跑边喊：“王婶！张叔！我们又有新苗要种啦！”阿禾把残页夹回笔记，笑着：“等后山的苗长起来，护生林就连成片了。”林砚望着窗外舒展的新苗，握着“岁安册”的手微微发热——他知道，苏清寒的心愿从未离开，正随着每一棵新苗、每一页墨痕，在寒月谷里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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