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鞭炮声还在山坳里回响，春寒就裹着细雨洒向圣坛，石阶上的薄雪融成细碎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可共生树却透着格外的生机——顶梢那根刻着三族印记的新枝，竟顶着细雨抽了嫩红的芽，芽尖裹着层细绒，风一吹就轻轻颤，像是刚睡醒的娃娃。
“快来看！古籍又亮了！”苏云撑着油纸伞，踩着水洼跑到树旁，怀里的古籍被雨雾润得泛着柔光，她指尖划过刚浮现的墨字，声音里带着雀跃：“‘薪火传脉，非独在成人之术，更始于童蒙之趣’，今年开春，咱们要教孩子们学‘融脉’，让他们把四季攒下的星脉、月华、烟火气串起来！”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引来了满树旁的孩童。阿蛮攥着年前刚磨亮的木剑，裤脚还沾着泥点，就拉着石头的手挤到最前：“陆崆叔，是不是像去年春种那样，能让树跟着我们的脉气长？”陆崆笑着蹲下身，拿树枝在湿软的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星轨：“先学剑修的星脉基础，不用急着发力，就像去年帮王伯翻土时那样，把气柔着往指尖引。”他握着阿蛮的手腕，带着他挥了挥木剑，“你看，顺着这个轨迹，慢慢提气。”阿蛮憋着脸试了两次，木剑顶端终于泛出一丝淡金的星气，可刚亮就晃了晃要散，石头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我帮你稳住！”两个孩子并肩站定，石头也跟着提起，两人木剑上的微光竟缠在一起，慢慢凝成了一缕更亮的光。
另一边，苏芷端着个陶碗，碗里温着去年酿的岁脉酒，给每个孩子都倒了半杯：“光有星脉的刚不够，得掺上月华的柔，就像去年夏熬凝脉茶，要把清凉草和传薪果的气调在一起。”她指尖凝出一缕淡淡的月华，轻轻点在孩子们的眉心，“试着把酒里的气和这缕月华缠在一起。”阿蛮喝了口温酒，再挥木剑时，淡金的星气外竟裹了层薄银的月华，引得共生树那根嫩红的新枝轻轻晃了晃，芽尖坠下一滴雨珠，恰好落在他的木剑上，让光更亮了些。
王伯扛着一捆新做的锄头，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每人手里都提着个竹筐，筐里装着刚选好的花种。“融脉哪能离了烟火气！”王伯把锄头挨个递给孩子们，锄头柄打磨得光滑圆润，还刻着的稻穗纹，“跟着我们去树周松松土，种上花苗，脉气沾了土气，才扎实。”孩子们扛着锄头，跟着大人往树旁的田垄走，阿蛮从怀里摸出颗去年攒下的岁承果，心翼翼地埋进自己的松好的土坑里，刚埋完，土里就冒起细碎的星点，一株带着剑纹、月华纹和稻穗纹的芽，“蹭”地就钻了出来，嫩得能掐出水。
“快看树枝！”石头突然指着共生树喊。众人抬头，只见那根嫩红的新枝轻轻颤了颤，几片带着雨珠的嫩叶簌簌落下，叶尖坠着颗颗的“启脉果”——比岁承果一圈，果皮上印着缩版的三族图腾，捏开后，星气与月华缠成细细的光丝，像虫子似的钻进孩子们的掌心。阿蛮握着光丝，再挥木剑时，剑上的气竟顺着刚种的芽爬了上去，芽尖立刻蹿高了一截；石头则攥着光丝，帮村民浇在土里的花种浇水，水珠沾着光丝落下去，种子瞬间就发了芽，引得孩子们欢呼起来。
傍晚时，雨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给圣坛镀上了层暖光。孩子们坐在新种的苗旁，陆崆拿着树枝，在地上教他们念简单的脉术口诀，念到“柔引星气”时，阿蛮还会挥挥木剑比划；苏芷坐在一旁，帮孩子们编装启脉果的绒袋，袋口缝着的星纹，孩子们把果子揣进去，挂在脖子上，笑得眉眼弯弯；王伯在田埂边架起火堆，烤着红薯和玉米，甜香飘得老远，他把烤得最软的红薯递给阿蛮，看着他吃得满脸糖霜，笑得眼角皱成了花。
树顶那片刻着三族印记的叶子上，残魂的微光悄悄飘下来，化作几只的星蝶，翅膀上带着星点，绕着孩子们的木剑飞了两圈，又停在刚种的芽上，翅膀抖落的星点落在芽尖，让三族纹更清晰了。苏清寒撑着伞，站在田埂旁，对身边的林砚轻声：“去年岁末是脉气承圆，今年开春是童蒙启脉，一脉一脉传下去，这才是真的‘传薪’啊。”林砚点头，望着孩子们追着星蝶跑，锄头扔在一旁，木剑上的光映着他们的笑脸，共生树的嫩红新枝在风里轻摆，像是在跟着他们一起笑——新岁的传薪，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仪式，就藏在孩童握剑的稚嫩手势里，藏在沾着泥土的锄头尖上，藏在他们彼此相扶时，眼里映出的那片暖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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