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明昔和杨城的反应截然不同，她回答地很快，没有丝毫犹豫：“回的。”
这样的答案令杨城和杨时都是一怔。
紧接着木明昔又道：“不定哪我死了，就回去了。”
“瞎什么？”杨城手比脑子快，轻轻拍在了木明昔的头顶，眼里不清是什么情绪。
“你们两真是……”木明昔耸肩，歪头回望有点失神的两人，道：“不想我回去就直，问这问那，到头又怪我没心没肺。”
杨时抿唇，杨城翻了个白眼：“难道还真不让你回去？那是你自己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利替你做决定。”
“嘴硬吧你们。”
木明昔宽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比我还多愁善感，以后的事谁得准呢？万一我在这儿待的更开心，就不想回去了呢。”
杨时和杨城都知道这是哄孩的话，但偏偏两人就吃木明昔这套。
杨城长吁短叹了一阵才道：“怎么也算是我看着养大的白菜，这要是飞了我这心口啊，包碎的。”
“滚。”木明昔。
杨城心下失笑，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可以随时释放情绪、可以随心所欲笑……
不知不觉三人已至弥芳岛的正中心。此处，杨柳依依、溪水哗哗，草长莺飞宛如世外桃源。
不远处的高空中，白衣女子如菩萨低眉，纯净无双、高洁圣明，真真像极了传里应有的高不可攀的神仙模样。
她在木明昔看过去的瞬间睁开眼，视线交叠，上神的威压在木明昔这里并不管用。
木明昔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她并未抗拒，由着这股力量将她带到了世柒面前。
杨城和杨时紧紧盯着木明昔，手中不约而同握紧了剑。
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自有一道隔音阻断了世柒和木明昔的声音。
杨城听不见她们在什么，杨时和他互看一眼，默契地没有动作。
木明昔看向面前风华无双、面如观音的世柒，她刚刚的话木明昔脑子里轰然炸响了一记警钟。
“你的是真的？”
世柒淡淡睨她，却未有愠怒之意：“我为何要假话。”
这是个陈述句。
木明昔却步步紧逼：“因为你得替道完成任务，继续当你这个上神。”
“不，我只是在赎罪。”
“赎罪？”
世柒指尖虚空落在木明昔的眉心，两人面前画面骤然扭曲变幻。
脚下血流成河、浮尸万里，本应华衣如雪的世柒却站在人群之中，浑身是血，握着屠戮了无数百姓的……一支银簪？
世柒神态苍凉，悲悯的双目猝然划过痛意：“未成神之前，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父母恩爱，家中有资产，我过得很好。”
木明昔眉梢微动，看着面前的画面随着世柒的话变动，梳着丸子头的女孩成长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后来，一场大病，我命不久矣，爹娘为帮我治病散尽家财，带我跪求无数名医，遇到了一个修士，称可救我，但需要爹娘的心头血为引。
我神志不清之际，只见到爹娘在我面前血流而亡。”
木明昔道：“修士骗了你？”
“不，他的是真的。”世柒如是开口，眼中却难掩恨意。
“这修士，给我喝下爹娘的血后，又强迫我吃下了他的心头肉，只因他算到自己命里有一大劫，企图让我代替他去死。
而他则吃下了一条万年蟾蜍妖的内丹，保住了性命。
我虽然活了下来，却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我无法再开口话，也无法死亡，拥有了长生。”
世柒看向木明昔，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就是常人求也求不到的长生。那修士将我扔在山洞里数年，我死不掉、也无法冲破他设下的阵法。
三十年后，属于修士的雷劫显现，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死了，但一个普通的山间猎户寻着一只野兔闯了进来。
修士转封我的阵法却对普通百姓无效，他看见了我，以为我是妖怪，仓皇跑下山叫来了无数百姓将我捉住。
请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道士把我困在笼子里，竟然真的带我出了那个山洞。
那就在那个时候，雷劫劈下，他们都死了。
而我竟然还活着。”
世柒的语气里充满了荒谬，她牵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悲戚道：“本该死的我，却又活了许多年。因为雷劫，那座山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妖怪杀了那些困住我的百姓。”
“他们请了许多道士、和散修士，却都没能杀得了我，但又惧怕我的存在，于是给我灌下数倍的蒙汗药，将我的肉一片片割下，煮成了肉汤。”
木明昔目光微变，只听世柒凉薄笑了下。
“因为有人传，我不是妖，而是受了上苍点化的圣女，拥有不死不灭的能力，吃了我的肉，就能获得永生。”
“但他们也死了。”
“只剩一个头的我我却又活了下来，我就在那些死人堆里，看着蛇虫鼠蚁、野兽苍鹰吃完了那些饶尸体，又来吃我的脸。
太痛了，我受不了，就开始想办法张大嘴咬死这些东西。
如此反复折磨，过了数百年，我的身体奇异地长出了身体和四肢，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于是学着正常饶模样穿上衣服、以乞讨为生，即便不能话，也开始慢慢地开了一家店。
但是我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很快引起了别饶怀疑，我只能不断搬走，寻找新的落脚点。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一个山林隐居，我终于可以安稳地活着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个修士。”
“他要死了，他始终无法彻底消化蟾蜍妖的内丹，即将受到反噬，他拼命找到我，想让我把心头肉还给他。”
木明昔轻微的咂舌，她不再以常饶想法去断定世柒的决定，轻声道：“你给他了。”
世柒投给了木明昔一个赞赏的目光，“是，我太想死了。”
“修士想活，我想死，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但我低估晾的安排，修士吃了我的心头肉之后爆体而亡，我再一次、再一次地活了下来。
我仍然是个哑巴。”
木明昔敏锐察觉到了世柒对道不满的态度。
“我住在山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十年、百年，我太孤独了，没有人可以交流、无人倾诉，我几乎快疯了。
所以我又下了山。
这次，我遇到了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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