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得,功德箱中不时有人送钱,站在晾观高处向下看去,田亩连绵,一户户人家炊烟袅袅,这就是人间了。
就想着,一片红光闪过,隐隐就显出了白素素,向着王存业微行一礼:“主上,先谢过主上,现在不日就要重登神位了。”
王存业摆了下手着:“先别谢我,神道之事,我还不是很清楚,你要重登神位,却是掌何职司?”
白素素听了,叹的着:“神道,利用香火愿力修行,先是以阴气修行,渐渐积蓄,有些资粮,才能有灵验。”
“万劫阴灵难入圣,大凡修到最后,虽阴元蓄满,但必杂质斑多,想阴足阳生却是很难,唯有靠一纸敕令。”
“这敕令首先是承认受封者在庭中的神品,最重要的是还是里面有一颗真种,真种依敕令级别而不同,以此将阴元转化,成就神力。”
“先前我曾有缘获得一份敕令,虽是细职吏,却也可趁阶而上,不想因‘镇河庙’三字犯了河伯忌讳,受到打压,渐渐破落。”
对主上,白素素自是一一明,王存业若有所思站着,心中渐渐明了,这种神,本质还是官,只是受的不是凡间皇帝,却是帝。
王存业就问着:“必须受到敕令?”
“敕令也分几种,最上是青敕,其次是金敕,最后是赤敕,实际上赤敕有不少流落到大能手中,主上受的更章吏,严格上也是赤敕,止于八品,因此政出多门,最是杂乱。”白素素抿嘴一笑,着:“我这种赤敕细职吏,甚至无需获得允许,只要奏章一纸,以作存档罢了。”
王存业微微皱眉,着:“也就是,你现在重登神位,还是那条青竹河?”
的就是婉转流过一乡的河,它名字叫青竹河,给村子带来了饮用和灌溉,算是“沂水河”一个分支。
“是,因此使水伯不喜。”白素素到这个,脸色带了丝惊恐忧惧。
王存业皱着眉,却也无法,现在自己还不足以取来新的神职,凝看着下面,这时入冬了,一股寂寥肃杀,想了想,突一晒,咬着牙徐徐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什么呢?你就重登这个青竹河神位!”
县城
话上次去得张家的公差姓桑,叫桑笠,现在是班头,报了信,得了五两银子,却并不满足,心中暗想着:“鲁捕长深获县令信任,而沈捕长虽不得上官照应,手下也有一帮兄弟帮衬着,也要去周全周全。”
“嘿,上次张公子暗里给着沈捕长一百两银子,知道的人都死光了,现在就落在我手中,狠下心来消费就是了。”
当下就上了街,又有着二个公差跟着,一路上行人退避,片刻后到了货铺,桑笠就自进去。
货铺的伙计见了公差,脸都绿了,又不能,只得强笑着将桑笠带入里面。
桑笠心情有事,看见这伙计一张绿聊脸色,顿时窝火:“你这子就是这样给脸色?”
罢一脚踹出,伙计被这一脚踹的咕噜一下滚到货铺外面,不过没有大事,片刻又爬了起来。
两个公差见了,轰然大笑,指指点点。
货铺内,桑笠坐着,老板上前亲手切了一壶茶,赔笑着:“这位公爷,你要些什么?店立刻去办。”
“给套四色礼品就是了。”桑笠着:“五两左右就可,办个二套!”
又着:“我这里有足银票五十两,十两给你,余下兑换出纹银四十两,封成两封银子给我。”
老板见了银票,顿时眉开眼笑,慌忙接过,嘴上着:“是,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办着。”
桑笠喝了一口茶,想到了:“慢着,四色礼品别给我含糊了,还有,不要用五彩金丝礼盒,要用素白的礼盒一一打包。”
店主一怔,这只有死人才送这个,当下应着。
半个时辰后,老板已用白素盒字封了二封银子,两封雪白的细丝银子,每个五两,又让伙计挑着四色礼品跟着,直直而去。
先去的是鲁捕长的家,鲁捕长的事情有半个月了,葬礼已经下了,这时门庭冷清,听到有人拜访,夫人和长子迎接。
桑笠先去灵牌磕了头,着:“嫂子辛苦了,我在府城办着差事,这时才回来,真是愧对大人。”
又着:“实不相瞒,大人在世,曾垫了我二十两银子,现在特地还来。”
着,就将一封银子送上来。
要是在以前,这封银子不过是不大不的礼,但是现在门庭冷落,原本有着外汇收入,一下子就没有了,顿时就经济有些寒迫,现在这摆明了寻着理由送礼,鲁夫人心中大是安慰,心想:“丈夫在公门几十年,总还有些人记得。”
当下收了,着:“你这样当差,已经不多了,自古山水尚有相逢之日,岂可人不留个相与?我代亡夫多谢了。”
着行礼,这桑笠也还了礼,这些罢,寡妇人家不好多呆,站起身来谢了辞别,出了门去。
一路又去了沈捕长家,到了门口,只看了一眼,就着:“沈捕长果是清正。”
只见住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间房,有个院子,还算干净,此时正巧尸体已经送回来了,一群人穿着素衣给灵堂磕头,而沈正直的妻子带着二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哭着就还礼。
沈贺氏容颜憔悴,眼睛都哭肿了,见了这个,桑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同是公门中人,哪能不兔死狐悲?
这里大部分都是公差,见桑笠过来也不足为奇,给了白袖戴了,桑笠就上前默默的磕头,没再话,到了隔壁,一脚踏了进去,见到了一个公差正在伏案记录着,这公差却是认识,一个很有力的竞争对手——刘度。
刘度正伏案写着,凑上去一看,都是二三两,当上捕长,心黑些一年可弄二三百两银子,班头可弄几十两银子,一般公差就是沾些油水,胃肠滋润些,吃吃喝喝不用愁,但是要真的能弄到多少银子也难,所以就上了二三两。
写完了一帖,刘度见得桑笠,并不吃惊,起身着:“你来了!”
桑笠坐在刘度对面,淡淡着:“总要来,给我记下吧——二十两!”
刘度才要下笔,听了这数字,目光一跳,盯着刘度。
桑笠却是不理会,只是着:“捕长有些和我不对路,这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对捕长实是佩服的,捕长十几年来,风里雪里,破了多少案子?”
“每件案子要是搜刮,要弄到多少银子?可捕长就是不动心,着本来家属就含冤申雪,怎么好再伸手敲着骨髓?”桑笠到这里,透了一口气,态度很是诚恳:“我桑笠办不到这样清直,但不妨碍我打心里佩服,现在捕长去了,家里困难,就不许我出点钱周济?”
刘度听到这里,一个汉子,硬是一时都没有得出话,眼睛都红了。
桑笠见着他一时无话,把银子一推,就站起身来,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刘度喊着:“慢着!”
桑笠一怔,在门口站定,回望过来,就见得刘度语气干涩的着:“桑班头,你想当捕长吧?”
听了这话,桑笠不由身子一颤,还没有来得及话,就听着刘度冷冷的着:“我在公门十几年,也看清了,哪有没有私心的人,我们有一班兄弟,捕长不好,要上面指定,副捕长还能推举……我有一件事,只要你给我办到,我们兄弟全听你的话,怎么样?”
桑笠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你想的是王存业?”
罢看了刘度一眼,见他才点头,就坚决的着:“抱歉,这件事我真办不了,鲁捕长和沈捕长是何等人物?张公子又何许人,都栽在他的手下,我这次拜访,是存有一些私心,但还不至于这样疯魔……”
刘度没想到桑笠这样的态度,一时间呆了:“……你不想当捕长?”
“我当然想当,但有几个章程一点也不能含糊!”桑笠冷冰冰着:“第一就是上去不能是被下属要挟,这样当上的捕长又有啥意思?傀儡嘛?有照一日你们想起我是你们推上去的,还能听我号令?”
“第二点就是王存业已经是从九品,你我见了还要称呼一声大人,魏侯、县令、县丞都没有下着命令,你们迷了心窍想继续对着干,这是疯魔了,已经坏了公门规矩!”
到这里,桑笠格格一笑,指了指银子:“你把它登记了……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也别把我看了,这二十两银子由不得你收不收,这是我给捕长和捕长家里老用的,是穿的衣口中食,你凭什么去推辞?”
“就凭着上面抚恤三十两银子?”这句话桑笠到了嘴,又吞了下去了,微微一摆手,就出了门。
出了去,两个公差跟着,默默无语,一人突然之间着:“桑头!”
“恩?”桑笠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
“沈捕长让人佩服,跟着却很受苦,我们自问没有这份硬骨头,鲁捕长的事我们听过了,有点心寒。”
“桑头,你既能上进,又能照顾人情,我们以后就跟着你了。”两个公差交换了眼色,着。
桑笠一怔,突然之间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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