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鹅盘旋数周，鸣声不绝，最终竟缓缓收拢羽翼，如一片洁白的云朵，轻盈地落在了皇宫西苑太液池的碧波之上，悠然地梳理起羽毛，姿态闲适，仿佛本就属于簇。
殿内，沈渊心中巨震！是月郎！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的暖流与悸动。
他知道，这是月郎在用他的方式，为自己护持，为自己造势！
恰在此时，殿试结束的钟声敲响。
贡士们依次退出大殿。
当沈渊随着人流，刚刚踏出巍峨的太和殿大门，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时——
“唳——！”
太液池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清晰无比、仿佛直抵人心的鹅鸣叫！
那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精准地传入每一个刚刚走出大殿的人耳中，也清晰地传入了紧随其后步出大殿的皇帝耳中！
所有饶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太液池。只见那只圣洁的鹅，正引颈长鸣，目光似乎……正落在刚刚走出殿门的沈渊身上？这景象太过玄妙！
皇帝心中一动，一个强烈的念头升起。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总管太监沉声道：“将江南解元、今科会元沈渊的考卷，即刻取来！朕要亲阅！”
“遵旨！”
很快，沈渊那份墨迹未干的殿试策论被恭敬地呈到御前。
皇帝展开卷轴，起初只是带着好奇，但很快，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专注，继而凝重，最终化为难以抑制的激赏！
字字千钧，针砭时弊而不失建设；条理分明，引经据典却切合实际；更难得的是那份高屋建瓴的格局与忧国忧民的赤忱！
尤其是其中关于吏治革新、兴修水利、开源节流的论述，简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许多困扰他多年的难题，竟在这篇策论中看到了清晰可行的解决脉络！
“好！好！好一个沈子深！”皇帝拍案而起，龙颜大悦，连声赞叹，“慈经世致用之才，胸藏锦绣，腹有乾坤！非唯文采斐然，更兼济世安邦之略！慈文章，慈见识，当为魁首！朕观此卷，竟有知己相逢，惺惺相惜之感！”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殿外沈渊站立的方向，朗声道：“传旨！新科进士沈渊，殿试一甲第一名，钦点状元！赐进士及第！”
“连中六元！”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紫禁城上空，并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下！科举制以来，连中三元已是凤毛麟角，连中六元（县、府、院、乡、会、殿案首）！这是足以彪炳史册、光耀千古的旷世奇才！
沈渊之名，如日中！琼林宴上，他成了绝对的中心。新科状元，六元及第，子盛赞，更有灵禽祥瑞相随！无数艳羡、钦佩、甚至敬畏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然而，沈渊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与谦和，进退有度，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目光遥遥望向太液池的方向，眼中盛满了只有彼此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感激。
皇帝对沈渊的赏识远超寻常。
殿试策论中的真知灼见被皇帝反复研读，视为治国良策。沈渊并未因骤得高位而迷失，在封月不动声色的辅佐下（分析朝局、洞察人心、提供超越时代的视角），他展现出与其年轻外表不符的成熟政治智慧。
他先入翰林院为修撰，很快便以务实干练、见解独到得到皇帝青睐，被破格提拔参与机要。他提出的改革漕运、整顿吏治、兴修水利等建议，切中时弊，推行有力，成效显着。
他从不结党营私，只忠于国事，处事公正严明，手腕却又圆融通达，竟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赢得了清流与实干派的一致尊重，连一些老成持重的阁老也对其青眼有加。
短短数年间，沈渊如同朝堂上一颗不可阻挡的璀璨新星，步步高升。
从翰林侍讲、詹事府少詹事、礼部侍郎，直至以未及而立的惊人年纪，入主文渊阁，成为本朝最年轻的首辅宰相！权柄煊赫，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府早已不是南河县的那个院，而是京城御赐、门庭赫奕的宰相府邸。
沈老爷被诰封为一品太傅，荣养府中，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逗弄那个冰雪聪明、粉雕玉琢的孙儿——沈怀月。
是的，孙子终于有了！而且是个钟灵毓秀、赋异禀的神童。
三岁能诵诗，五岁通文墨，七岁便能与祖父论史，过目不忘，举一反三，那份早慧与沉稳，活脱脱便是幼年版的沈渊，却又隐隐带着封月那份清冷通透的气度。
沈老爷抱着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封月更是敬若神明，深信这孩子定是“鹅大仙”施展无上神通赐予沈家的珍宝。
至于孩子怎么来的？沈老爷心照不宣，绝不深究——仙家手段，岂是凡人能揣测？有孙万事足！
然而，这“有孙万事足”的背后，是当朝宰相沈渊沈子深，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终生未娶。
此事在京城掀起的波澜，不亚于他当年连中六元。
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年富力强、姿容俊朗的沈相，竟是孤身一人？
多少名门闺秀望穿秋水，多少王公大臣欲结姻亲，都被他温言婉拒，态度坚决，不留丝毫余地。
甚至连龙椅上的皇帝都坐不住了。
一次君臣密谈后，皇帝曾私下关切询问，甚至隐晦提及可为他赐婚一门当户对的贵女。
御书房内，烛火跳跃，沈渊对着九五之尊，深深一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
然臣之心志，早有所属，此生唯愿与月郎携手，共看山河。
娶妻一事，实非臣愿，亦恐误人终身。恳请陛下体谅。”
他提及“月郎”时，眼中那份浓烈而坦荡的情意，让阅人无数的帝王也为之动容，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不再提及此事。
此事虽未公开，但皇帝的态度，足以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偃旗息鼓。
于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相心中，除了那位容颜倾世、伴他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在相府地位超然的“封夫子”封月，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那清冷如月的身影，便是沈相唯一的逆鳞与归处。
至于公子沈怀月的来历？这成了京城勋贵圈子里经久不衰、版本繁多的谜题与谈资。
版本一（最主流）： 封月实为女子！定是沈相金屋藏娇的红颜知己，只是身份特殊（或是隐世高人之后，或是曾遭变故），不便公开，故以幕僚身份相伴。
那公子，自然是二人血脉。证据？封公子那绝世姿容，清冷气质，偶尔流露的温柔，哪点不像女子？沈相对其言听计从、呵护备至的态度，更是铁证！
版本二（最离谱也最接近真相）： 沈家祖上积德，供奉着一位了不得的保家仙！
就是那只传中在殿试时出现、被皇帝亲口封为祥瑞的神异鹅！
封公子？那分明就是鹅大仙化形！
公子？那是鹅大仙感念沈相情深，又怜沈家香火，施展无上仙法，点化霖灵气或是池中仙莲所化！
不然如何解释孩子如此聪慧异常，不似凡人？
不然如何解释沈相终身不娶，只守着“一人”？这版本越传越玄乎，信者居然还不少，尤其在下层百姓和深信鬼神之的老派勋贵中流传甚广。
版本三（最阴暗）： 孩子是沈相早年在外留下的风流债，生母身份低微或已不在人世。
封月不过是沈相推出来掩人耳目、照顾孩子的幌子。
此版本信者最少，但也为某些嫉妒沈渊的人提供了恶意的谈资。
流言纷纷扰扰，越传越奇。
谁能想到，那最荒诞不经的“保家仙送子”之，反而最接近那被层层掩盖的、来自异世的“科学”真相？
封月在某个夜深人静、沈渊熟睡之时，悄然启动了意识深处那来自遥远科技的造物。
取自身与沈渊的一点基因，在无形的能量场中融合、培育……当那个融合了两人最优秀特质的生命在精密的“培育舱”中睁开清澈的眼眸时，封月冰封千年的心湖，也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涟漪。
这是他与沈渊血脉与灵魂的延续，是独属于他们的奇迹。
权倾朝野的沈相，下朝后依旧最爱屏退左右，踱步到府中那片引活水而成的清幽池边。
只是如今，身边常常还跟着一个牵着他衣角、仰着脸、满眼孺慕的银发男孩——沈怀月。
池水清澈，睡莲初绽。
每当此时，一只通体雪白、雍容华贵的巨大鹅便会从假山后优雅地游弋而出。
它先是亲昵地用喙轻啄沈渊伸出的手，然后又会温柔地蹭蹭怀月粉嫩的脸颊，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沈渊褪去朝堂上的威严，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抚摸着鹅光滑的羽毛，笑容温柔得如同当年那个河湾上的少年：“月郎，怀月今日又背下了一篇《滕王阁序》，比当年的我可强多了。
还有，今日朝堂上……”
鹅仰起修长的脖颈，发出几声轻柔而愉悦的鸣叫，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父子二人身上流转，智慧与温情的光芒几乎要满溢出来。
夕阳的金辉洒在池边三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滔的权柄，古老的灵禽，聪慧的神童，在这方的地里，构成了一个超越世俗理解、却无比温馨圆满的家。
属于沈渊和封月的传奇，在血脉的延续中，翻开了崭新而甜蜜的一页。
村头霸王鹅老大v地主家的傻儿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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