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层单薄包裹的面料,她以视线为笔墨,一点点描摹出似琉璃凸显的青脉,自手背没入遮得严严实实的袖口、还有那竹骨般削瘦却明晰的长指……
伴随画面愈来愈完整清晰,辞盈眼前发黑阵阵眩晕。
双肩遏制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为何从前没有发现……梦中那双手分明与阿兄不谋而合!
再想到这双手就在前日。
甚至是连续好几日,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一种亵渎与背|德交织的难言感觉,几乎击沉了她。
辞盈又羞又愧。
还有几分禁|断的生理性反胃。
当时尚且朦胧的欢愉与放纵,此刻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纤毫毕现,触感仿佛也随之浮现……
“怎么了?”
江聿好似看出她不舒服,将掌心摊放到她面前,语带关牵
辞盈如今见不得他这双手。
当初在梦里看得最清楚、也最喜欢的,反成了剜心的尖刀,不断提醒着她,自己与兄长到底发生过什么。
兄妹共梦……
世间怎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这般难受?”见她不话,江聿径直伸手来扶。
辞盈下意识想躲。
但她喝了酒,又受了莫大的惊吓,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由对方托扶住手臂,强撑着支立起来。
春衫轻薄,分明的指节硌在皮肉上。
隔着顺滑的手衣面料,是与直接触碰截然不同的感觉……她难堪到不敢抬头,浑身僵硬的像块木头。
江聿却恍若未觉。
似乎也没看出她血色尽褪的面容,转头与江韬几壤,“五娘不胜酒力,我亦不能饮,不敢扰贵客雅兴,我与妹妹先行一步。”
辞盈不想走。
或者不想和他走。
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昏沉着脑子被携出门。屋外晴光暖融,柔金碎绿,她却如坠冰窟。
恨不得这也是幻梦。
醒了就会发现不过虚惊一场。
可惜虚实从来都是分得明明白白。直至回到院中,注春奉上醒酒汤,泛酸的一盏顺着胃袋淋下去,辞盈这才觉得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恢复了几许清明。
“阿兄……”
才酝酿好情绪,想要赶人走。
青年便朝她伸手而来——
清苦的药香萦绕在他袖间,分明只是浅淡的、侵略性并不强的存在,可轻易就能渗透感官,让人想起连日阴绵不休的春雨。
比起以利爪尖牙为生的猛兽,他更像是一尾善于隐匿的毒蛇。
而毒素的催生需要时间。
他有足够的耐心捕获猎物。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辞盈飞快并上膝。等意识到做了什么,她脸色有些苍白,脖颈也不由冒出细汗。
自己尚未出阁。
这个反应……并不清白。
“阿兄。”平复着急剧的心跳,辞盈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显得正常,“我的头还是有点疼……”
青年坐在面前,侧身对着她。
热气氤氲浸湿乌浓睫羽,丝缕烟色纠缠雪白袖口,他神情隐在其间难明,不知想到什么喉结似乎微微滚动下。
“燕燕。”
低柔的嗓音里掺上一分哑,“我不在时,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辞盈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只是担心自己下跪受罚。紧紧咬住下唇,她仍未能忍住眸底泛起的水雾。
“没有,阿兄别担心。”
“我没事的。”
为何偏偏做了这种梦?
她与他本该好好做兄妹的。如今这般,叫她如何面对兄长?
更头疼的是,共梦尚且无解。
这也就意味着,除非她不再入睡,否则这位恪守礼节、清风明月的兄长,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再度压在身下。
一想到白日兄妹相称,夜里却要做尽夫妻才能做的事……
这种极致矛盾割裂的两极,快要将辞盈逼疯了。
注春又送了一盏酸梅汤上来。
她眼也不眨地闷完。
心里憋着事,话自然就少了。江聿也不在意,除去个别实在生气的时候,两人相处都是他兼容的更多。
或者更准点。
他享受这种兼容。
江聿并不认为兄妹这种相处方式,其实是有些病态的。他对辞盈的保护与掌控,极致入微。
无论情绪变化,还是各种动作,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或许是源于她尚在襁褓时,太弱太,连哭声都是细细的,像只可怜的幼猫,好像用点劲就能掐死。当时他自己都快活不下来了,却还要照顾一个婴孩。
江聿对情感的感知生比旁拳,比旁人慢,幼年近乎无情。即便宁氏待他如亲子,她的离去也没能落一滴泪。但在抱起辞盈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怕。
她尚未出世时,宁氏就曾拉过他的手放在隆起腹部,告诉他这是手足相连,与他互为依靠的至亲。
——只属于他一个饶。
这句话成为最深刻的羁绊,作为因果初始,执念般烙印进骨髓。最初那几年,他总担心辞盈吃不饱,睡不好、甚至养不活。
因为没有照顾婴孩的经验,夜里便来来回回地醒,时刻注意着。
江聿甚至打量过那截幼弱的脖颈,想着万一自己活不成了,得把她一块带走。
留她一人怕活不好。
可真要让她死,又怕她疼。这么一来,倒叫他一年一年撑下来了……
“阿兄?”
修长指尖轻柔落在耳鬓处,辞盈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样的肢体接触其实不算逾越,从前也有过。倘若没有发生那些事,她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别动。”
江聿神色自若,不退不让。
垂眸将她那簇洁白珠花上勾着的发丝,取了下来。
动作很慢。
不知是刻意,还是她的内心作祟,总觉带着一股子磨人意味。
她呼吸不禁开始乱了。从这个角度,只消得眼尾稍抬,就能看见那截线条料峭的清寒腕骨……
辞盈摸过、握过。
甚至软软掐在上面哭求过,最后留下一串淡红抓痕……只不过那时总是汗湿的,能摸到发力的紧绷与狰狞。
脉搏跳得又凶又急。
意识到自己很难再用正常兄妹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她有些无计可施。
从前总盼着能与阿兄多接近一些,如今倒好,避之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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