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被拉了苦力，亲自挑了两罐子粪水到埋伏点。虽然那罐子都已经密封好了，装的时候淋在外头的也擦干净了，但是他一想到里头装的是什么，整个胃就开始翻腾。
好不容易撑到山下，把东西一搁立刻跑去了旁边，抱树狂吐。
“宁兄，你家护卫可真不像混江湖的，太娇气了。”武孝文脸不红气不喘地把扁担放下，对一起跟下来却只站在旁边看的楚蔚道。
楚蔚知道他嘴上的是抱琴，心里翻白眼的实则是自己。原本不欲与他计较，可是紧接着便见他转脸和颜悦色地跟墨红袖和白鹤起了话，顿时就不平衡了。
那人明明也没干活，全程跟着影子一样跟在她身边，为何武孝文眼瞎了看不见一样？
“大姐，这些罐子要怎么处置？”
墨红袖看向道路两侧，迈步来到一侧，指着脚下的草丛道：“从这里开始，每隔两丈挖一个坑，根据罐子的大来挖，坑的宽度能把罐子放进去再有约一掌宽的空余。左右两侧各挖三十个，罐子放进去之后不必填土，先放竹筒，牵出引线，然后每一个坑中投放一百颗铁蒺藜。”
武孝文：“……”
他终于知道这些罐子和里面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到时候一引燃，火药爆炸的同时几千颗铁蒺藜跟六十罐粪水一起炸出去，血肉模糊的同时再淋上粪水……老爷，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吗？
再看向墨红袖时，他的眼神都变了。
一旁的庄周原本不知道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听完墨红袖的讲述才转头跟其他人询问，问出来以后，他看向墨红袖的眼神跟武孝文如出一辙。
……
“人终于送走了？”
山庄牌楼外，梅凌寒确认只剩下墨红袖一个人了，才背着手慢悠悠地从后方走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就爱看这对夫妻相处，瞧着就开心。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暂时顶替贺兄做你的贴身护卫了。”她拍着胸脯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墨红袖闻言一笑：“那就多谢梅姐了。”
“越姐客气。”
“山下的暗哨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梅凌寒恢复正色，道，“兰艳秋和兰家家主亲自带队，每隔四个时辰轮一次班，确保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挑选的都是轻功好的，报信绝对快。”
“那就好，这几日就要辛苦大家了。”
“客气什么，都是为了海盟，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梅凌寒道，“而且这两虽然累零儿，但大家干劲十足，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等着给那群狗……”
“越姐！”
梅凌寒的话被人打断，扭头一看，是涂黑了脸一身农人打扮的兰艳秋。
“敌人来了？”梅凌寒当即双眼放光，一脸期待地问道。
“不是官兵，是越二姐跟玄公子。”兰艳秋在二人身边轻轻落地，对墨红袖道，“因为途中要经过埋伏点，我拿不准是否要告诉他们，就让人暂时将人拦在了山下。”
“他们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忽然回来了？”梅凌寒疑惑道。当时所有人都从城里出来了，唯独缺越临戈和玄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
毕竟现在……山庄算是易主了。
“劳烦兰公子将他们带上来。”墨红袖道，“至于具体的伏击点，就不必细了。”
兰艳秋当即明白，利落地应了声“是”，便点地腾身，再次往山下去了。
……
观海堂。
黄鬼遗心翼翼地踏上台阶，走进中堂。
越听澜的琴桌被墨红袖替换成了书案，书案中央除笔墨纸砚外，还放着几本账簿，一张地图以及她随笔记录所用的草纸。
长案的另一端搁着一只青瓷缸，上头漂着今早新采来的碧荷，梅凌寒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头，用指头往花瓣上弹水珠。
“见过大姐。”黄鬼遗在适夷地方驻足，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黄先生来了。”墨红袖这才放下手里的朱笔，抬头道，“坐。”
“谢大姐。”
黄鬼遗却如坐针毡，只觉坐着还不如站着更舒畅一些。他来的一路上都在想，墨红袖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思来想去，他们之间的关联也就那七盏血了。
这是腾出了空，要找他清算了吗？
“黄先生可知今日我找你过来是因为何事？”
黄鬼遗闻言当即从椅子上弹起，因为没掌握好力道，腿将圈椅顶得后移，椅腿摩擦木质地板的同时又带动旁边的几，发出叽叽哇哇的声响。
引得梅凌寒抬头看了过来。
黄鬼遗忙转身将椅子扶正，花白的发际线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先生别紧张。”墨红袖道，“坐下。”
黄鬼遗很想问，他能不能站着，“……是。”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黄鬼遗心想道：反正左右躲不过，不若来个痛快。
“大姐今日找我过来所为何事？还……还请大姐宽宏大量，宽恕人一时糊涂犯下的罪过。”
“噗通”一声，他顺滑无比地从椅子上滑跪到霖上。
虽左右都躲不过，那中间能不能躲一躲呢？
他还没活够呢。
“黄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墨红袖道，“我找你来不过是想问一件陈年旧事，何须给我行如此大礼？”
黄鬼遗愣住了。
竟然不是找他算漳。
他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一株蔫儿聊老白菜瞬时返老还童回到了正鲜嫩蓬勃时：“大姐请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问你的是关于妹妹临戈的身世。”墨红袖道，“据父亲还没成为海盟盟主时你就在越家常住，我觉得在活着的人里，这件事情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了。”
黄鬼遗低着头，默默拿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汗。
“大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他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同时往梅凌寒那里看了一眼：“这是盟主的私事，也是大姐您的家事……”
“我不方便听是吗？”梅凌寒耳聪目明，反应迅速。
“你走了谁保护我？”
梅凌寒一听，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去。正主既然发话了，她当然乐得留下听听是什么不可告饶秘密。
黄鬼遗见状要重新张口，却听墨红袖道：“黄先生不急，稍等片刻，还有人没到。”
等了约半刻钟，万青进来了。
黄鬼遗看看墨红袖的脸色，知道等的不是他。
又过了约半刻钟，一个瘦削的人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越惊鸿，你为何要纵容别人杀害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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