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为何不直接回应她提出的问题？
如果他是真心想合作，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会追问。
可他没樱
他选择了回避，选择了推责。
卫君亦猛地站起来，手死死扣住桌角。
“爸！我都不是孩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想要追求的东西，这难道有错吗？我只是希望像朋友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目标和选择，这不应该被否定啊！”
“你们要相信娄姐！她不是一般人，她的能力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她真的很强，不只是嘴上而已，她是那种能在关键时刻扛起一切的人！她一定能帮我们拿下玉京医院这个项目！我相信她，就像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余莉听着，心头五味杂陈。
她望着儿子激动的面容，心里既欣慰又不安。
她看娄琦云的眼神，有过怨，有过怒，有过不解……
可最后，所有情绪都缓缓退去。
他们是医学世家。
从到大，家里的话题就围着手术刀、解剖图、药理表转。
墙上挂的是人体经络图，茶几上摆的是最新一期的《中华医学杂志》。
就连饭桌上的话题，也总是从白血病的新疗法，跳到某个权威期刊的审稿周期。
医学，不只是他们的职业，更是他们的信仰。
她和丈夫，一个是外科权威；一个是病理专家。
他们是同行眼中的楷模，是学生口中的“卫教授”。
可他们的儿子卫君亦，却对医学一点兴趣都没樱
书本翻不动，实验课心不在焉。
面对复杂的解剖模型，他甚至会皱眉走开。
卫家孩子多，一到过年过节，一群人围坐。
热热闹闹的饭桌，却总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较量。
开口闭口全是医学。
谁今年的论文被ScI一区刊发了，谁考了全国医学联考榜首，谁又顺利进了国家重点实验室。
这些早就成了他们家的日常比拼，成了亲戚们攀比的资本。
连老爷子偶尔兴致来了，都会在考试前临时加道题，考一考谁的功底更扎实。
可每次，卫君亦永远垫底。
不是他笨，是他根本不想参与。
他坐在角落，低头玩手机，或望着窗外的飞鸟发呆。
在一场高规格的医疗行业慈善宴会上，娄琦云遇见了他。
她看见卫君亦独自坐在角落，便走过去，轻轻问了一句。
“你也觉得这些人很吵吗？”
但从那起，儿子变了。
他又笑了，笑声爽朗而真实，不再压抑。
书桌上，那本被翻烂的《临床医学导论》，他曾随手扔在床底，如今却被他经常拿出来翻看。
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因为真正感兴趣了。
如果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他们愿意跪谢娄琦云。
她的三言两语，胜过他们十年的苦口婆心。
可正因为放了心，放松了管教。
他们以为风暴已过，便放任他自由发展，以为他终于走上了正轨。
高考后，儿子彻底失控。
他没有填报任何医学类专业，反而第一志愿填了计算机。
他们震怒、质问。
可卫君亦只是平静地：“那是你们的人生，不是我的。”
他们，再也抓不住他了。
感谢吗？
有，但心里头总硌着点别的东西。
再加上娄琦云那些烂口碑。
大家对她的印象早就踩到泥里去了。
娄家那事儿闹开后，圈里缺笑话聊了几个礼拜。
娄琦云手中不可能有玉京医院的合同。
就算真有，她会往外送吗？
那是自家的饭碗，谁会端给外人吃？
玉京医院是娄家最重要的产业之一。
任何合同的签署，都需要董事会批准。
更别提交给一个早就被“剔除”出家族核心圈的养女了。
光是这个念头，就显得荒谬至极。
“这孩子嘴没把门的，耽误您时间了，实在对不住，我们赶紧带他走！”
余莉语气急促。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丈夫和儿子，作势要走。
娄琦云眼睫微颤，眼神里掠过一丝不解。
她没有开口辩解，也没有激动地争辩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卫君亦被父母拖着往外走。
她记得他的眼睛，曾经充满求知欲，也充满信任。
之前在宴会上，她帮卫君亦理清了医学难题。
两口子感动得不行，还拎着一车礼物登门道谢。
可十八岁的时候，一切忽然变了。
从那次医学论坛之后，卫家夫妇对她的态度冷得彻底。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身份暴露了，大家看她的眼光不一样了。
可现在再看这夫妻俩的态度，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害怕她。
不是身份，那还能是什么？
娄琦云心中泛起涟漪。
那一年，他原本是医大附中重点班的尖子生。
高考志愿填的却是国内顶尖的计算机学院。
整个医学圈都震惊了。
儿子放弃医学，等于砸了自家门楣。
卫峥华揉了揉太阳穴，抬手叫服务员。
“麻烦打包起来。”
他甚至没看儿子一眼。
“来得太急，没准备礼物，只能用蛋糕意思意思，别介意。”
蛋糕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没人有心思品尝。
两人一人架着卫君亦一条胳膊，就想往外拖。
余莉咬着牙，手肘发力，几乎是半提着儿子往门口走。
“爸！妈！你们别走！”
卫君亦急得声音都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娄姐真的有合同！咱们啥都不用干，只要签字，项目就是我们的！”
他挣扎着，鞋跟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玉京医院的新AI医疗系统！她手里有内部协议！她不会骗我！”
没人理他。
余莉甚至不敢回头看娄琦云一眼。
那可是市值几十亿的大项目，多少医院集团抢破头都拿不下的资源。
上掉馅饼都没这么离谱。
这种话，一句都不能信。
信了，就是蠢。
听了，就是祸。
可娄琦云静静坐着。
等他们快推开门时，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卫君亦这孩子，从来不撒谎。当爸妈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卫峥华猛地顿住脚，脖子咯噔一声转过来。
正对上娄琦云那双眼睛。
那一瞬，他后脑勺像被雷劈了。
儿子从到大，哪怕犯了错，也从不推卸责任，更不会编造谎言。
可这一次，他本能地选择了否认。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揭开，整个家都会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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