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捻着佛珠沉默的老太太，手指忽然顿了顿。
她抬眼看向陆绾绾，眼底的威严淡了些，多了丝算计，这话戳中了她最在意的两处：孙女的婚事，孙儿的前程。
她没话，只是朝苏德庸递了个眼神，把决定权推给了儿子。
“你可有把握服圣上？”苏德庸盯着陆绾绾，声音里还带着最后一丝犹豫。
“苏大人，您可以放心，这件事情不管成功与否，绝对不会牵连到苏家。”
陆绾绾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如今话都已经的如此明白了。
苏德庸沉默了片刻，终于松了口，他点头道：“好，那就等陆姐好消息了，若是此事真能如你所那般，往后每年苏府都愿意无偿出五百两银子，资助女子学堂。”
“苏大人，那就一言为定，我今日就先告辞了。”
苏鸢送陆绾绾到门口时，眼里完全就是崇拜，少有女子让她如此佩服，短短几句话就服了祖母和父亲。
“现在你安心了吧。”陆绾绾笑着。
“可到时候你要怎么服圣上呢？”刚刚还一脸喜悦的苏鸢想到此事又皱起了眉头。
陆绾绾笑着道：“你都这么崇拜我了，还不相信我能解决？这些都是事，等我好消息就行，这几日学堂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
苏鸢见她如此轻松，觉得自己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心中突然释怀了：“学堂的事情交给我，你忙你的。”
“好了，不了，我先回府了。”
陆绾绾踏上马车时，还不忘回头冲苏鸢笑了笑，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眼底的轻松才悄悄敛去，服靖帝绝非易事，她得抓紧每一刻准备。
接下里几日，陆绾绾让温行之帮忙去取京城近三年的商户赋税册、农桑记录。
她坐在书房里，看着密密麻麻的账目，已经有了主意。
以她对靖帝的了解，他不会真的在意女子是否该读书，他在意的只是这些事情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那么只要这件事情有利于他，想必就能服于他。
她的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温行之的认同。宫中那边他同皇后提起了此事，皇后答应会让陆绾绾有机会进宫见靖帝。
这日，陆绾绾收到了皇后的旨意，是让她进宫陪驾赏秋，她知道机会来了，连忙把准备好的东西带上，跟着进了宫。
御花园内，靖帝和皇后正在赏花。
“臣女陆绾绾，给圣上皇后娘娘请安。”
靖帝听到声音，转过身道：“最近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女子学堂之事，就是你牵头办的？”
陆绾绾屈膝行礼，声音平稳得没半分慌乱：“回圣上，臣女与苏鸢姐一同筹办，此事确实是臣女先提的主意。”
“好大的胆子。靖帝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陆将军不在京中，你是不是以为就没人管你了？”
“臣女不敢，今日特意来向圣上明此事。”
靖帝眯起眼睛，指节在身后轻轻叩着，显然没打算听她的解释。
一旁的皇后连忙上前，笑着扶住靖帝的胳膊：“陛下，秋阳正好，不如去前面的赏心亭坐坐，听听这孩子怎么？”
她一边，一边悄悄给陆绾绾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慌。
靖帝被皇后半扶半劝着走到亭中坐下，才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的，朕提醒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禀圣上，臣女这里有三本账本，想请圣上过目。”
靖帝近身的太监得到了他的眼神示意，把账本接了过去后呈了上去。
“这第一本，是城南张记布庄的账册，张老板女儿去年开始识字，学习算术，今年开始帮家里管账，管账时发现了有伙计把上等丝绸的价格记成了下等，从中谋取了私，还发现他偷偷扣了客户的定金，若是没发现，张记今年就要亏损五百两。”
“这第二本是城郊李家庄的农桑账，李家如今有两个姑娘已经报名了我的女子学堂，他家另外三个姑娘粗识几个字，她们看懂农桑辑要里面的法子后，便教了村里的夫人给蚕桑换了新的饲料，今年的蚕丝产量比去年多了四成，村里的妇人多赚了钱，便都给孩子们买了笔墨纸砚。”
靖帝不悦的翻了翻手中的账本，又道：“这些事与朕听是和用意？”
陆绾绾见靖帝没了耐心，连忙道：“圣上，请再看第三本账本，这是臣女做的一个估算，若是京城中有一百个姑娘学会的识字算账，那么每年能帮商户和农户减少损失，增加收入，加起来也是一笔不的数目，这些银子可是能给朝廷多交不少税收。”
“能增加税收？”靖帝立马就听到了关键之处。
陆绾绾点头，语气从容道：“回陛下，臣女查了京城近三年的商户赋税记录，发现不少商户因为不精通算术，每年因为账目不清，漏报瞒报，都会出现少交税的情况。而识字又懂算术的商户不仅能如实上报，还会因为生意红火，多交税。这一来一回就相差了不少银子。”
见靖帝听完这话若有所思，她知道靖帝是心动了，又继续道：“城郊的农户中，若是多一些识字的女子来指导农桑，必然能够提高产量，产量一提高也能多收一些税收，在加上女红，丝绸这些改良后，想必销量也会更好，甚至能卖去西域，这又能多增加一笔收入，若是全国的女子都能识字，她们可以自学这些改良技术，那带来的税收简直不可估量。”
靖帝听完后，心头一动，如今的朝廷表面上还算安稳，但是如今西边边境还在打仗，北边也不太平，随时可能会开战，每年的军费开销巨大，国库并不充盈。若是真如陆绾绾所那般，这些新增加的税收也是一笔不的钱。
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法并不是多增加的税收，这不仅不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反而可能会带来体恤民生的名声，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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