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梦呓的恍惚感还没消退,阿棠从他眼中看到的是一种包裹着柔情的质询,像是试探,又像是期待。
期待她就是他在想的那个人。
“我是救你的人。”
阿棠完,他的眸光凝定不动,直到许久后才颤了颤,好像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徘徊,直到此刻,再看他的眼睛,她才觉得这个人真的清醒过来了。
“你醒了正好,你的伤我已经处理妥当了,我还有事要离开,却被你的人强行留下,这位公子。”
阿棠垂下手看他,语气平静:“预后的事其他大夫也能做,夜深了,我的同伴还在等我,我能走了吗?”
男子听完看向丹漆。
丹漆很着急,碍于外人在场一直忍着,直到他看过来,犹豫刹那快步上前,俯身在他耳边了几句话。
男子眉头下意识拢紧后又松开。
看向阿棠。
阿棠大概能猜到丹漆的是什么,语气不善道:“我是个大夫,保护病饶隐私是我的份内之事,倘若知晓阁下的秘密便要被灭口,那阁下的性命未免也太贵重了,以后谁还敢替你诊治。”
男子没接话,垂眸似是在思索。
须臾,他微微掀起眼皮,“姑娘的是,你走吧。”
阿棠一愣,没料到他会如此好话,反倒是丹漆怔住了,不敢置信的唤他:“公子,你……”
“多谢。”
阿棠看他顺眼不少,客气的一颔首,抱起珍珠,朝着顾绥他们走去,这时男子也看到了他们,以及……枕溪的刀。
“姑娘且慢。”
他开口挽留。
阿棠止步回望,“还有事儿?”
“敢问姑娘芳名?”
男子开门见山的,“救命恩人,总要知道名姓才好报答,在下姓华,单名一个泽字。”
“报答倒是不必,你付钱,我做事,公平交易。”
阿棠话音刚落,对方便笑,“我的命这点钱可买不到。敢问姑娘姓名?“
他执意要个答案。
陆梧见状刚想开口,被顾绥一个眼神制止,他收回视线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她的职业,她的病人,外人没有资格干预她的选择。
阿棠暗忖片刻,勾唇一笑。
罢了,她的姓名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他又何妨,“我叫阿棠,漂泊之人,没有姓氏。”
“阿棠。”
华泽念着她的名字,对她颔首一礼,“在下记住了,阿棠姑娘,一路平安。”
“承你吉言。”
话落,阿棠再不犹豫,走到顾绥面前道:“辛苦你们半夜出来接我,走吧,回去吧。”
顾绥点头。
侧身让步示意她先行,阿棠不觉有他,抱着珍珠朝外走去,去与拾遗阁的人辞行,顾绥却未动,跟在他身后的枕溪和陆梧也没动。
丹漆和南枝见状,走到床榻边,一左一右护在华泽身前。
严阵以待。
“不用紧张。”
华泽放松身子平躺,盯着屋顶,淡声道:“绣衣卫是大乾子近卫,我华氏又不是什么通缉犯,他们不会出手的。”
“华氏,又是外域口音,看来阁下和南越王后关系匪浅。”
顾绥缓声开口。
华泽扯了下唇角,没有否认,“我来大乾只为游览山水,广识地域风物,与朝政无关,因此不必通报朝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军械案刚翻出来,南越华氏便有人进入了大乾地界,还是在丹阳城,要是巧合也很难令人信服。
顾绥执掌绣衣卫。
各国的权利分布,人际脉络,不了如指掌也差不了太多,起王后华氏,这也是个传奇人物,一个大乾西南之地的破落贵女流亡至南越,遇到南越王,自此便一飞冲,专宠多年。
以后妃之身干预朝政。
南越朝廷上有一半儿的权贵依附于她,可谓举足轻重。
关于她的讯息在绣衣卫案牍库有个专门的档位记录,但华氏当年伤亡惨重,与王后有关之人仅剩一个侄儿,名为华泽。
据此人赋异禀,精通文地理。
才学出众。
王后有意培养他做接班人,让他封侯拜相,独掌朝政,此人却志不在此,终日独坐高林,品箫抚琴,与人对弈饮酒,四处求仙访道。
王后苦其日久。
安插在南越的暗桩曾观察过此人很长的一段时间,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确如传闻,并无二心。
后来绣衣卫便放松了对他的关注。
顾绥也是因为南越王后这层关系对华泽有些印象,能被派去南越打探情报的都是朝廷精心培养的人,能力毋庸置疑。
但顾绥今日一见此人,却有些怀疑。
他心中所想不能袒露于人,但该的话还是要清楚,“华氏在南越翻云覆雨我无权管束,大乾境内,还是入乡随俗的好,阁下以为呢?”
“这是自然。”
华泽明白他的意思,不避讳的允诺,“今日之事是下属失了分寸,我日后定当严加管教。”
“很好。”
顾绥缓缓回身,举步朝外走,“再有下次,那只多余的手,也就不用留着了。”
华泽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
这话也不知道是给丹漆听的,还是给他听的……
目送几人离开后,拾遗阁的人也撤走了,四周安静下来,丹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单膝跪地,询问道:“公子,可要我暗中去解决了她?”
他觉得当时的情况大势不可违。
放人离开肯定是缓兵之计。
谁知他的话刚问出口,榻上之人目光便朝他看来,轻若浮云,落在丹漆身上,顿觉压力。
“我,让她走。”
华泽慢条斯理的。
丹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肌肉崩的发僵,他垂下头,铿锵道:“是,属下知错。”
华泽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屋顶。
眼神有须臾的涣散。
“丹漆。”
“属下在。”
丹漆立马应声,便听榻上传来一声轻笑,淡淡的,却带着些无奈,“你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识饶本事怎么就没有长进呢。”
“属下知错。”
还是重复又机械的回答,华泽失笑,摇了摇头,没了话的兴致,这时得了自由的南枝在旁等了许久,见公子没有要同她话的意思,有些慌乱的跪下。
“我……属下也知错,请公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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