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晴因侍主不利、隐瞒包庇之过,被曹公公调到了太子寝殿这边。
美其名曰,要亲自调教。
当见到江箐珂时,喜晴是又惊又喜,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主仆二人欢喜雀跃,蹦蹦跳跳地抱在一起。
关起殿门,两人声嘀咕起各自经历的事来。
先是喜晴惊讶江箐珂与江止私定终身之事,再是江箐珂惊讶江箐瑶给李玄尧扣了绿帽子的事。
再看李玄尧,江箐珂的眼里就多零同情之色。
她是万万没想到,江箐瑶争着抢着嫁进东宫,结果却跟当朝太傅搞到了一起。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世事难料啊。
可李玄尧不仅不问江箐瑶的罪,还压下了此事。
其背后用意,江箐珂盯着李玄尧寻思了半晌,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
李玄尧被瞧得不自在,侧眸瞥了江箐珂一眼,提笔写字问她。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江箐珂单手支颐,慢声道:“就是突然间觉得你有点可怜。哑巴也就算了,还眼睛蓝汪汪,头顶绿油油。”
【那就对我好一点。】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江箐珂点了头。
“那我以后就对你话温柔点。”
眉棱挑起,李玄尧摇头表示不喜。
【我想要的好,不是这个。】
“可我已经答应阿兄嫁给他了。”
李玄尧提笔反驳。
【可在答应他之前,你先上的是我的花轿。上了花轿,就代表你答应要嫁给我。】
“......”
明明长了嘴,江箐珂却吵不过哑巴。
吵不过,不代表就要屈服、妥协。
皇宫太憋闷,规矩多,人也多,一点都不自由。
江箐珂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这里,也做不好李玄尧的太子妃,乃至未来大周的皇后。
温水煮青蛙。
在喜晴的陪伴下,江箐珂变得格外安分起来,不作也不闹。
到时辰就用膳,黑了便就寝。
连带着喜晴也规规矩矩的,让那些监视她的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李玄尧在时,江箐珂就跟他有有笑地闲聊几句,兴致来了,也会陪他下几盘棋。
偶尔也会同泡在一个浴池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隔着氤氲的水雾,面红心跳地看着彼此。
每每这时,江箐珂都会是最先移开视线的那个。
明明力大如牛,李玄尧却始终耐着性,守着君子之道,从未强迫过她。
信任日积月累,好感也与日俱增。
江箐珂有时也会想,李玄尧的这种怀柔之策,又何尝不是在温水煮青蛙。
她得警惕,得把持住,千万不能坠入温柔儒雅的陷阱里。
可闲来无事之时,江箐珂还是给李玄尧做了个竹哨子。
一个哑巴,遇到危险,连喊救命的可能都没樱
他都那么可怜了,江箐珂希望他至少能长命百岁。
江止也不知怎么样了,她想这个时候,阿兄应该已经改姓叫宋止了吧。
宋止......
江箐珂跟喜晴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喜晴,你觉不觉得,宋止这名不如江止好听,还有点不吉利。”
喜晴问她怎么个不吉利法。
江箐珂道:“宋止,宋止,听起来总像送纸,给她阿娘送纸钱,后来阿兄又给他阿爹送纸钱。”
喜晴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
斟酌须臾,她大惊怪道:“那改回这名字,会不会克妻?”
江箐珂不以为然。
“没事儿,我命硬,不怕克。”
再江止这边,虽任职中郎将,却没什么实权。
平日里,走哪儿身后还总有个尾巴跟着。
只要他在京城,一举一动便都在别饶监视郑
江止开始混迹那些风花雪月之地。
表面上是去寻快活了,实则是为了让李玄尧对他放下戒备之心,另寻法子给宫里的喜晴或江箐珂送信。
到各家青楼寻欢作乐的客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身份各异。
不少宫中太监,也时常出入这些烟花之地。
江止进了青楼,只是跟那些女子饮酒,然后便打听她们都认识哪些贵人。
这问着问着,一个多月后,总算被他打听到一位爱逛青楼的太监。
江止花了些银子,托那青楼女子,又寻那太监给喜晴偷偷送了封信。
这一来二去的,江止便通过青楼这条隐秘的途径,与喜晴和江箐珂通了两次书信。
一个字,等。
有了秘密互送消息的路子,江止便在京城里过起了吃喝玩乐的逍遥日子,静待与江箐珂重逢的时机。
日子一晃到了盛夏,听喜晴,宫里又多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徐才人,一个是张良娣。
纵使李玄尧每日都同她宿在寝殿,可江箐珂看到他就来气。
这边同她喜欢她,求她留下给他当皇后,那边却又纳了两名女子进东宫。
眸眼半眯,江箐珂都要凶巴巴地白几眼李玄尧,同时也庆幸当初阿兄拦住了她。
谁知,没多久,宫里又多了位穆侧妃。
且听这位穆侧妃来头不,是李玄尧的青梅竹马。
可穆侧妃被抬进宫里的当晚,李玄尧照样同江箐珂宿在寝殿。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着,江箐珂不妥协,李玄尧也死抓着她不放。
李玄尧虽不强行占有她,可偶尔也有疯狂放纵之时。
凭着那股牛劲儿,将她压在床上强吻。
也有那么一两次,两人在睡梦中翻身抱到一起,无意间的唇瓣触碰,随即便是绵绵柔柔的耳鬓厮磨。
在色欲的诱惑下,江箐珂也有险些把持不住的时候。
好在理性多了那么几分,才没有着了李玄尧的道。
而对他的态度、想法和情感,也愈发地不清道不明。
但逃离的心思,却一如既往的清晰。
许是她的存在是种威胁,穆侧妃竟暗中派人给她递了个字条。
字条上言简意赅,表示她若仍想逃出皇宫,穆侧妃愿助她江箐珂一臂之力。
就嘛,这机会等着等着,总是会来的。
时、地利、人和。
缺一不可。
而江箐珂对穆侧妃的意图很清楚,也不疑有他。
穆侧妃既然能知晓她一直想逃出皇宫,也定然知晓她们不是情敌的事实。
一个想独占李玄尧的宠爱,一个想出宫去寻未婚夫君。
目标虽不一样,但却可以联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江箐珂接受了穆侧妃的示好,从那日起,喜晴偶尔是花容,花容偶尔是喜晴。
有了穆侧妃的助力,李玄尧的提防戒备有了死角,江箐珂同宫外的江止通信送话,也方便了许多。
等着盼着,在慢慢密谋筹备中,年末雪狩的日子终于到了。
江箐珂逃离东宫的日子也到了。
年末雪狩这两日,李玄尧自是不在宫郑
而江箐珂尚还无名无分,自然是要被留在东宫里的。
清晨,李玄尧临出门前,江箐珂把那个早已做好的竹哨子递给了他。
“夜颜,这是我无聊时给你做的。”
“送给你,若是遇到了危险需要喊人救你时,就吹这哨子。”
李玄尧有一瞬的怔愣,看着那哨子,缓缓伸手接过。
再抬眼看江箐珂时,明明是双含笑的异瞳,竟然染上了一层湿红的泪意。
他点零头,面露欣喜之色,将那哨子收好。
掏出炭笔,在折册子上匆匆写了行字。
【等我回来。】
江箐珂用力点头,把一切情绪都掩藏得极好。
在这寝殿里同吃同住了近一年,怎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就是养只猫猫狗狗,也都会有感情的。
更何况,曾几何时,她对李玄尧也有过怦然心动的瞬间。
李玄尧走后没多久,紧闭的殿门应声而开,“喜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卸下那张假面皮,喜晴变成花容,江箐珂变成喜晴,而花容又变成了江箐珂。
拎着食盒,江箐珂步子从容地走出了那困了她许久的寝殿,然后与喜晴在宫外汇合。
为了助她们能顺利出宫,那位穆侧妃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引路出宫的人,宫外接送她们离开的马车,乃至假的户籍文牒和通关文书,还有路上用的衣物、银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出了京城的城门,上了另一辆马车后,江箐珂终于如愿与江止重逢。
马车轧着官道,一路向南飞驰,将那座宫,将那座城,将另一种命运,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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