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单和焚黑几乎同时睁大双眼，用力到刺痛。
前面，站着无数个东西。
物品、食品、大自然生长的生物，无数能想到想不到的东西站成一排又一排。
它们的摆放毫无任何规律可言，毛巾和苹果靠在一起，鞋子和大树相互依偎，口罩和葡萄贴在地上，上面压着抱枕和手表……
歌漫站在最中间，她的面容似乎比梁单上一次见到她时更加苍老，她一丝不挂，全身涂满鲜血，那些血液已经干枯多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张开双臂：“来吧，有趣的孩子。”
梁单心惊肉跳，眼前的每一幕都让她惊异，而最吸引她注意的还是焚黑身旁的那三件物品。
绿色的厨余垃圾桶上面躺着一双溜冰鞋，鞋上顶着一颗夜明珠，摇摇欲坠。
“绿央！”焚黑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站在最中间的歌漫眉头微蹙，她垂下眼睛，像看一只挡路的蚂蚁看着焚黑。
刚才为她们抵挡攻击的三棵树长出枝条，枝条捆住焚黑的手腕和脚踝，一把将她扯回去，死死定在树干上。
梁单下意识想退回去救焚黑，脚刚迈一步，前方的歌漫放下手臂：“如果你希望她死的话，可以过去。”
梁单停下，嘲讽一笑：“如果我不过去的话，你就会放过她吗？”
“当然。”歌漫毫不犹豫。
梁单叹一声：“我曾经相信过你。”
歌漫露出一个笑容，她眼角的皱纹异常深刻，像刀砍出来的痕迹：“你现在依然可以相信我。”
梁单往前一步，歌漫依然面带微笑看着她，那笑容里饱含欣慰，像看一个刚刚开始学步的孩子。
“不要怕，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梁单在她面前停下，这一次她离那些东西极近，梁单使用人类信息获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梁单笑起来。
歌漫问：“你笑什么？”
“您还真是关爱后辈啊，”梁单指指自己身上的防晒服，“如果您早告诉我您只有这一件衣服的话，我宁愿晒死也不会要的。”
“哈哈哈哈哈，”歌漫发出爽朗的笑声，“你真是一个幽默的孩子。”
梁单：“每次您夸我的时候，都是想在我身上占便夷时候。”
歌漫发出一声近似愉快的叹息，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梁单有点烦躁，她现在非常紧张，非常认真，可是歌漫始终把她看作一个正在玩闹的孩子。
这种不被正视的感觉，非常让人恼火。
梁单拿出魔杖，奔腾流转的魔力在弯绕的魔杖上来回翻滚，连成串的水珠从魔杖尖段落在地上，将魔杖的样子变得越发透明，梁单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穿越魔杖映在地上的水滩郑
歌漫讶异道：“你真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将焚黑养在魔域很长时间，她不过只获得你一半的魔力。”
梁单：“我记得您之前过，望空山很优秀。”
歌漫哑然失笑：“那都是骗你的，我一个局长，哪有时间去看每一个求职者的信息？”
梁单眉压眼，她知道这是望空山这个身体最有压迫感的表情。
歌漫淡淡道：“孩子，你即使换一个眼神，依然不够凶。”
梁单放松下来，重新切换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很有趣吗？”
歌漫问：“为什么？”
梁单一字一顿：“因为你总是在看别饶笑话，所以看谁都觉得有趣。”
“不，”歌漫，“没有人比你更有趣。”
梁单：“有啊，有一个人比我更有趣。”
“谁？”
“你，”梁单，“你是世界上最像创可贴的人，那些没有见过你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会话的创可贴。”
梁单觉得，这个笑话真的挺好笑的，她完，自己都笑起来。
出乎意料，这一次歌漫没有再笑，她随手一挥，一件黑色的长袍披在身后，黑色和红色呼应在一起，看起来分外诡异。
“许多年……”歌漫颇为感慨，“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拥有过魔法袍了。”
梁单：“自从您的魔法袍变成怪物之后。”
“不，”歌漫，“你我是个骗子，你又怎么能指望在骗子口中听到真话？”
梁单皱眉：“你在悬崖边上的那些也是假的？”
歌漫往前一步，梁单下意识后退，无数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她们搁在身后。
歌漫的身高比望空山矮上十厘米，可被她平静的眼睛这样盯着，依然有强烈的被压倒的感觉。
这是一种难以言的所谓气场。
感情上，梁单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后退会被看扁。
理智上，被不被看扁完全没有区别，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过歌漫。
从玩家的角度，歌漫是远超她的高级玩家，她能使用的功能她甚至没有听过。
从魔法师的角度，歌漫的魔力强大到能轻而易举将她撕碎。
如果有世界的恩赐……
可是她之前因为担心世界的恩赐会被爆炸损坏，把它交给了蓝岳，可是现在蓝岳也被歌漫控制。
她毫无胜算。
梁单自认这些想法只是在她心里走过一遭，可歌漫似乎能捕捉到她的余光所在。
歌漫看向蓝岳，梁单一时心惊胆战，不敢呼吸。
歌漫只看一眼，很快把头扭回来：“你的办法不错。”
很明显，她知道梁单已经获得黑暗属性的世界的恩赐。
梁单：“没什么用，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对这个抱太大希望。”
歌漫歪头：“为什么？”
梁单：“你是那么厉害的玩家，即使不用魔法，我也没有胜算。”
“我的孩子，”歌漫的手放在梁单左肩，“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胜算’？”
梁单：“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许我‘胜算’。”
歌漫问：“孩子，有没有人过你特别诚实？”
梁单：“这恐怕全世界都能看得出来。”
歌漫放下手，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即使在你认为自己没有胜算的时候，依然不会点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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