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坏消息接踵而至,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官踉跄着扑进来:
“侯……侯爷!玄武军!是玄武军的主力!他
们绕过正面,已经打进咱们腹地了,正在攻打各处据点!”
这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扎进李烈心口窝。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墙上那张巨大的北境地图。
上面代表他地盘的区域,正被代表敌军的黑色标记一块块吞掉,尤其是标记粮仓的位置,那个刺眼的红叉,看得他眼皮直跳。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混着滔的怒火,瞬间顶到了脑门。
他李烈在北境经营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兀骨!我操你祖宗!”
李烈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硬木桌案上,砰的一声巨响,连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血丝。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砸过来,李烈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
他算是明白了,兀骨这次是砸锅卖铁,非要把他摁死在这北境不可。
被烧被抢的那些粮食,可不是事,那是他养军队、稳民心的根本!
现在根子让人刨了,这仗还怎么打?
“侯…侯爷,这下真麻烦了……”
旁边一个姓王的谋士,脸白得跟纸一样,手指头都在抖,“咱们的粮仓没了一大半,底下当兵的听后,人心都散了,这…这仗没法打了啊!”
另一个平时主意比较野的谋士赶紧凑上前,压着嗓子:
“侯爷,硬拼肯定不行了!
趁玄武军的大部队还没完全合围,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剩下的人马,撤进北边黑风山!
凭那山高林密,跟兀骨周旋,打游击,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李烈铁青着脸,扫了一眼厅里惶惶不安的众人,又看了看地图上越来越的控制区,腮帮子的肌肉鼓了鼓。
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承认,眼下除了钻山沟沟,没别的路了。
留下,就是等死。
“收拾东西!能带走的细软都带上,动作要快!”
李烈哑着嗓子下令,
“让还能动的弟兄们集合,我们进山!”
命令一下,整个烈风堡顿时乱成一团。
李烈顾不上太多,只匆匆收拾了金银印信,便带着残余的几千兵马,趁着夜色掩护,仓皇朝黑风山方向撤退。
人心惶惶,队伍拉得老长,一路上没人话,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声。
好不容易远远看到了黑风山的山口轮廓,不少人心里刚松了口气。
突然之间,山口两侧猛地响起震的喊杀声!
早就埋伏在那里的玄武军精锐,像从地里钻出来一样,瞬间就把李烈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刀枪碰撞声、临死的惨叫声立刻响成一片。
李烈的人本来就没多少斗志,被这么一冲,当场就溃散了,像割稻子一样一片片倒下。
李烈骑在马上,眼睁睁看着身边忠心耿耿的部下越来越少,圈子越缩越。
他眼睛血红,知道今是要栽在这儿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牵
他瞅准一个混乱的空档,飞快地跳下马,扯过一个死掉士兵的号衣套在自己华贵的铠甲外面,又给脸上抹了几把血污。
然后对着仅剩的几个贴身死士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趁着夜色和混战的掩护,偷偷摸摸从战场边缘的一个薄弱处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着塞外方向玩命狂奔。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到塞外王哈鲁的地盘上去,只有到了那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远处山头上,兀骨勒马而立,冷眼看着山下那条火龙——李烈的残兵——像没头苍蝇一样仓皇逃向塞外方向。
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带着十足的得意:“夏王爷,还是你料得准,这李烈果然丢下老家不要,跑去投奔哈鲁了。”
夏智远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侧,山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接话道:“大萨满,李烈这一跑,好戏才刚开场。”
兀骨侧过头,打量着这位总是藏得很深的夏国王爷,直接问:
“你有什么想法,直吧。”
夏智远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反问了一句:“大萨满,您不会真觉得,抢了李烈那点家底,就够咱们往后折腾了吧?”
这话正好戳在兀骨的痛处。
他脸色沉了沉,知道夏智远点到了关键。
狼山部族底子薄,光靠抢一次,确实撑不了多久。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兀骨追问。
夏智远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明显的煽动性:
“李烈逃到哈鲁那里,哈鲁肯定得收留他。
咱们正好有借口,他哈鲁包庇咱们狼山的死担
不如就借着这个由头,一鼓作气,把哈鲁的地盘也一起拿下来!”
他顿了顿,观察着兀骨的反应,继续加码:“只要拿下哈鲁那片丰饶的草场和城镇,咱们的粮食、牛羊、人手就全都不缺了。
到时候,咱们兵强马壮,再回过头来跟大夏的夏心怡谈判,她能不给咱们开个好价钱?
就算谈不拢要打,咱们也有足够的本钱跟她耗下去!”
兀骨听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之前只想着打垮李烈出气,抢点东西缓解燃眉之急,但夏智远这席话,给他推开了一扇更大的门。
对!
李烈跑了不是结束,是更好的开始!
他仿佛已经看到哈鲁那片广阔的土地成了他的粮仓和后花园。
夏智远看到兀骨心动了,最后又补上最致命的一击,语气充满了诱惑:
“最重要的是,一旦我们控制了哈鲁的地盘,大夏在北境最后的屏障,山河关,就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到时候,咱们大军压境,他夏心怡是战是和,还能由得了她吗?
什么条件,还不是您大萨满了算!”
兀骨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胸膛起伏着。
巨大的野心和前景让他血液沸腾。
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就这么干!”
夏智远这番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兀骨心里那扇装着更大野心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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