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着北？那跟直接躺棺材板有什么区别！”
莫不言哭丧着脸抱怨，一脚下去，雪直接没到大腿根，拔出来都得费老鼻子劲。
他感觉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冻得麻木，只想有口热乎气儿。
脚下压根算不上路，就是条被风雪啃得坑坑洼洼的窄道，两边歪歪扭扭长着些枯黄的矮灌木，叶子掉光了，杆子冻得发黑，看着比他们还脆。
放眼望去，全是冰壳子，白得晃眼。
雪地里时不时就能瞥见几根散落的骨头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倒霉野兽留下的，阴森森地杵在那儿，提醒着每个路过的人：这儿，是会死饶。
“诶！这邪风！”
莫不言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
“刚还刮得人睁不开眼，咋没就没了？”
莫不言那嗓子还没完全落下，四周的风声猛地拔高，从刚才的鬼哭狼嚎直接升级成了疯狗的狂啸。
雪片子不再是飘，而是横着砸过来，像一堵移动的白墙，几步之外就什么也瞅不清了。
“是白毛风！要命的那种！”
艾千刃心头一紧，脱口而出。
她太清楚了，这鬼地方这种来就来的暴雪，根本就是收人头的无常。
“完犊子了！这、这要被活活埋了啊！”
莫不言当场就慌了神，抻着脖子拼命往前看，可除了翻滚的雪浪，屁都看不见。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扣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色大罩子里，彻底和外界断了线，心慌得厉害。
“都别乱！越乱死得越快！”
林一声低喝，像根钉子似的扎在风雪里，声音不高，却硬是压过了风噪。
他招呼两人紧贴过来，自己则眯起眼，顶着几乎能把人刮跑的强风，一寸一寸地扫视着近处的地面。
就算眼睛快被糊住，他也能靠经验和那股子对危险的直觉，摸出点门道。
“得赶紧找个能躲风的地儿。”
林语速很快，视线扫过雪地里那些若隐若现的动物残骸，脑子转得飞快。
“有骨头，明这附近可能有野兽躲过风的洞穴或者洼地。”
艾千刃一点就透，二话不，抄起捕就往积雪厚实的地方插，想试试能不能刨出个坑或者找到岩石缝隙。
莫不言虽然吓得腿肚子转筋，上下牙磕得咯咯响，还是咬着牙紧跟两步，求生的念头撑着他不敢掉队。
风更猛了，雪更大了，像要把整个荒原都嚼碎了咽下去。
寒气钻心刺骨，手脚渐渐不听使唤，疲惫感一阵阵往上涌。
林却把牙关咬得更紧，他明白，眼下就是最后那道坎，熬不过去，就得变成这荒原上的又一堆白骨。
林的手死死攥住背在身后的刀柄。
关于白骨荒原那些要人命的传闻，在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
他强压住心底那股往上冒的寒气，明白这会儿谁先慌，谁就先躺下。
他狠狠吸进一口带着冰碴子的冷风，逼自己定下神。
“老道，别惜力！用你那身横肉，给我往前拱！
艾千刃，耳朵竖起来，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吱声！
方向我来盯！”
林扯着嗓子吼，话里带着一股没得商量的硬茬味儿。
莫不言龇了龇牙，心里虽然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听到林这么吩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抡起那柄沉甸甸的佛尘，不再管什么章法，铆足了劲朝前面的雪墙猛砸过去。
佛尘带起的风呼呼作响，硬是在齐腰深的积雪里，勉强开出一条窄道。
“轰！轰！轰！”
每一下砸下去，都溅起老高的雪沫子，迷得人睁不开眼，让本就模糊的视线更花了。
艾千刃那边直接闭上了眼，把所有精神头都聚到了耳朵上。
风雪的咆哮，脚下冰面细微的“咔嚓”声，就连极远处那几乎听不见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低嚎，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她耳朵里。
她像个人形探测仪，绷紧了神经，过滤着四周一切危险的动静。
林自己则定在原地，仰头看。
雪片子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上地下白茫茫一片，可他愣是眯着眼，试图从这混沌里找出点儿有用的线索。
他拼命回忆来路上见过的石头、冰挂，跟脑子里那张快揉烂聊地图死磕。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里透出压不住的急躁。
“妈的，雪太大了，屁都看不准！”
林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自己像个瞎子。
“头儿，别慌！”
莫不言在前头喘着粗气喊，声音听着费劲，却带着点亮儿，
“我觉着脚底下这路好像有点斜，咱们是不是在往下出溜？”
“往下？”
林心里猛地一动，这感觉，就像在黑巷子里摸到了个墙缝。
“往下走不定有戏！”
“可这风刮得六亲不认，谁知道这坡底下，等着咱们的是生生路还是更深的坑啊？”
艾千刃冷不丁插了一句，眼睛依旧紧闭，语气里全是警惕。
艾千刃眉头拧成了疙瘩，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低声嘟囔：
“这鬼地方，连风都带着邪气……可我愣是摸不清危险到底藏在哪个旮旯。”
她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耳尖，喉咙发紧，
“心里头直打鼓，比撞见恶煞还瘆人。”
“扯那些有什么用！”
莫不言一口咬掉手套，佛尘甩得积雪四溅，
“蹲这儿喝西北风？
等阎王爷点名吗？”
他脖颈青筋暴起，眼底烧着股狠劲，活像被逼到悬崖边的野狼，
“往前冲！老子宁可摔死也不当冻死鬼！”
林盯着莫不言后背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又瞥见艾千刃咬破的嘴唇还在渗血，突然抬脚踹飞脚边的雪块。
“走！”
他吼声震得树梢冰棱簌簌掉，
“管他娘的是刀山还是火海！”
右手青筋暴起攥紧剑柄，破旧的剑鞘撞在腰带上哐哐响。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扎进暴风雪，脚印刚落下就被吞没。
林眯着眼盯住前方混沌的暗影，牙关咬得死紧——这鬼地方，爬也要爬出条活路！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深的雪地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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