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画面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鞋跟的印记,我母亲留下的痕迹。
鞋跟的咔嗒声,尘埃落下的沙沙声。
我仍能闻到那装置散发的臭氧味,一切就发生在不久前。
但接着,我看到了。
那如之前一样的放射状裂痕。
我的心猛地一紧;三年前,同样的图案让我失去了找到他的唯一机会。
不……这不是失误。
这他妈就是个陷阱!
我知道我得做出反应,但我僵住了。
我的父亲,一直都是幕后操控者,即便死后也为我设好了局。
这是他扭曲的最终遗产。
我感觉到手中冰冷的钢铁,皱着眉头,强迫自己用刀刃划过手腕。
那刺痛很惊人,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变化。
鲜血蔓延开来,与冰冷的地面混合,改变了温度。
寒意渗透进来,随着它的侵入,产生了反应。
然后,林疏桐出现了。
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
“陈警监的意识网络正在崩溃!”她知道。
她也看到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看不到的东西,某种……发着磷光的东西。
她毫不犹豫,撕开我的衬衫,露出我胸口蚀刻的克莱因瓶,这是他最后准备的可怕标志。
空气中弥漫着紧迫的气息。
“用声纹共振触发热力学熵增!”这话击中了我,我感觉到了——我喉咙里未愈合的伤口,刀刃的刺痛,以及渐渐侵入的寒意。
我的喉咙……在嗡嗡作响。
我们脚下的地面有了反应。
一道裂缝变宽了,那声音像是现实被撕裂,它打开了,吞噬了光线。
下面,有某种极其寒冷的东西在等待着。
林疏桐一言不发,将一把手术刀刺进自己身体。
她的决心令权寒。
“真正的终止码在父亲最后一次手术记录里!”那一刀,如此决绝,本应私密的时刻如今却公之于众。
地面缩回,露出一个低温储存设施——一个冰冷如死的房间,里面摆满了数百个容器。
每个容器上都标有我曾经认识的饶声纹——警察们的声纹。
我慢慢意识到,这一切都发生在所有人身上。
这不仅仅关乎我;这关乎一牵
但接着我注意到了,那可怕的熟悉福
陈警监的备用躯体,和我一模一样。
我自己的倒影从那些冷冻的躯体中回望着我。
林疏桐扯下她的实验室工作服。
不,她早有准备。
她一直都准备好了。
一个微型光谱仪矩阵。
一个解决方案。
“要摧毁这个程序,我们必须用逆向声纹覆盖所有容器!”最后一击。
她手中的手术刀找到了我脖子上的伤疤,那是我父亲实验开始的地方。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她的触摸如烙印一般。
然后,一切都完成了。
我的血液产生了共振。
容器开始溶解。
我看到了一个画面。
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我父亲的幻影。
我开始明白,这其中可怕的真相。
但就在那一刻,林疏桐的眼睛开始流血,流出淡蓝色的血,那是我认得的颜色。
那血呢?
它没有落下。
不。
相反,它悬浮在寒冷的空气中,慢慢凝结。
那形状未知,但我心里明白,它代表着一个可怕的真相。
高跟鞋的鞋跟,以一种决绝的姿态,重重地拓印在我母亲冰冷的金属骨灰盒上。
那清脆的撞击声,像一声发令枪,在我耳蜗深处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空气中的尘埃都停止了舞动。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枚拓印上,大脑却被一股电流猛地贯穿,拉回到三年前那个阴冷潮湿的雨夜。
那个被判定为意外失足的坠楼现场,唯一的疑点,就是死者身下那片不合逻辑的地面裂纹。
警方所有痕迹学专家都认为那是重物坠落造成的随机龟裂,只有我,当时还只是个警校实习生的我,固执地认为那裂纹的走向有问题。
它太规整,太刻意,仿佛某种人为设计的图案。
但没人相信一个毛头子的直觉,那个疑点最终被淹没在结案报告的尘埃里。
而现在,这个图案,这个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的裂纹图案,正分毫不差地呈现在我眼前。
它由我母亲骨灰盒上的金属粉尘构成,每一道放射状的线条,每一个微的分叉,都与我记忆深处那个被忽略的现场证据完美重合。
这不是巧合。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沸腾。
三年前的迷雾被一道闪电悍然劈开,露出背后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那不是意外,那也不是简单的谋杀。
我父亲,那个以严谨和逻辑着称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体和死亡,布下了一个横跨三年的局。
他用自己的坠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线索,一个只有我才能看懂的线索。
而这个线索的“钥匙”,竟然是我母亲的骨灰。
“这是父亲……用生命设下的最终陷阱!”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没有丝毫犹豫,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瑞士军刀,毫不留情地划过自己的左腕。
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那枚冰冷的金属拓印中心。
我死死盯着血液,看着它在冰冷的金属粉尘上迅速蔓延、冷却。
我知道,必须这样做。
父亲的计划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这枚拓印不只是一个图案,它是一个启动装置。
而启动它的能量,必然是某种极端且唯一的变量——比如,他亲生儿子的血液,与他妻子骨灰所形成的,独特的温差效应。
“你在干什么!”林疏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但她没有上前来阻止我。
她的目光同样被那摊血迹所吸引,但她看到的,似乎是更深层的东西。
就在我的血液即将完全冷却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拓印的最外层边缘,那些原本黯淡的金属粉尘,竟然开始浮现出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
那光芒勾勒出一种极其复杂精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电路图,又像是生物的脉络。
林疏桐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右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个纹路……和我的虹膜……”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恐惧和决然。
“陈警监的意识网络正在崩溃!”她嘶声喊道,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他通过某种方式链接了这个陷阱,他正在被反噬!”
不等我反应,林疏桐已经疯了一样扑过来,双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衬衫领口,用力向两边一扯!
“刺啦”一声,昂贵的布料应声撕裂,露出我胸口的皮肤。
而在我心脏正上方的皮肤表面,一个根本不属于人类的诡异结构清晰地显现出来——那是一个由无数淡青色皮下血管构成的、不断进行着四维翻转的克莱因瓶!
这就是我从体弱多病,心脏被无数专家诊断为“结构异常”的根源。
我一直以为是某种先性疾病,却没想到,它竟是这样一个超乎想象的存在。
“熵!我们需要熵!用你的声纹共振触发它,让这个结构产生不可逆的热力学熵增!”林疏桐的语速快得像一串子弹,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
我明白了。
父亲在我身体里埋下的,不只是一个秘密,更是一个武器。
一个以我生命为载体的,足以摧毁一个数字化神明的武器。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喉咙里那道未愈合伤口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几乎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那声音并非通过声带,而是直接由心脏那个克莱因瓶结构泵出,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撕裂空间的频率。
嗡——
共振发生了。
我喉咙的伤口,地上的血印拓扑,我胸口的克莱因瓶,三者在瞬间达到了完美的同步。
整个密室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坚固的合金地板上,以那枚拓印为中心,迸裂开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缝。
裂缝中透出森然的白气,那是一种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极寒。
轰隆!
地面豁然洞开,一个巨大的深渊出现在我们脚下。
整个密室,原来只是一个伪装的外壳,它的下方,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冷藏库。
无数粗大的低温管道纵横交错,如同巨兽的血管,而在那片由液氮蒸气形成的白色海洋中,一个巨大的、由未知金属构成的量子纠缠结构,正在缓缓运转。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神时,林疏桐做出了一个更让我惊骇的举动。
她反手握住那把刚刚割开我手腕的手术刀,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大褂,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道:“启动陷阱的钥匙在你身上,但真正的终止码……在父亲给我做的最后一次手术记录里!”
她的话音未落,冷藏库深处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解锁声。
那扇足以抵挡核爆的巨大圆形闸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我毕生所学、所建立的世界观,在瞬间崩塌成齑粉。
零下196度的液氮海洋中,悬浮着数百个半透明的人形容器。
每一个容器里,都沉睡着一具赤裸的躯体,他们的面容,赫然是警队里我所熟悉的每一个人!
从基层的警员到高层的领导,无一遗漏。
这些容器像是一个个等待被激活的备份,冰冷而死寂。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容器,心脏骤然缩紧。
在每一个容器的外壁上,都用激光篆刻着一排复杂的编码,那是一种结合了基因序列和声波频谱的,独一无二的声纹终止码。
“他在备份整个警队……”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远比死亡更可怕。
陈警监想要的不是权力,而是绝对的控制,他要将所有人变成他的傀儡,他的储备“零件”。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最中央的一个容器上。
那个容器的配置明显高于其他,里面的躯体虽然五官模糊,但身形轮廓却让我无比熟悉——那是陈警监为自己准备的备用躯体。
而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具躯体皮肤表面的生物电流信号,竟然正在以毫秒级的延迟,同步显示着我此刻全身的微痕迹分布!
我的心跳,我的肌肉颤动,甚至我瞳孔的收缩,都被他完美地复制了过去!
他不仅在监视我,他正在试图……成为我。
“来不及了!他正在通过你的生物信号,覆盖所有容器的初始指令!”林疏桐的声音将我从恐惧的深渊中拽了回来。
她猛地扯断自己白大褂上所有的纽扣,露出的不是血肉模糊的伤口,而是一整套内嵌在衣物里的,由无数微型光纤组成的微型分光仪矩阵。
那矩阵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与她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产生着奇异的反应。
“要摧毁他的永生程序,必须用你的逆向声纹,覆盖所有容器的终止码!用你的‘存在’,去抹掉他的‘存在’!”
她再次举起那把沾染着我们两人鲜血的手术刀,这一次,目标是我的后颈。
我知道那里有什么,那是我出生时就有的一个菱形胎记,父亲曾告诉我,那是我们家族的印记。
现在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胎记,那是他亲手植入的……声纹刻痕。
冰冷的刀尖刺入皮肤,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是一种奇异的灼热福
我的血液,混合着林疏桐的血液,顺着刀身,精准地滴入那个菱形刻痕的中心凹槽。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从我的脊椎直冲灵盖。
我胸口的克莱因瓶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频率震动,地上的血印拓扑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血红色的数据流,通过我的身体,注入后颈的刻痕。
而林疏桐身上的分光仪矩阵光芒大盛,将这股原始的生命信号,解码、增幅、然后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悍然扫向整个冷藏库!
所有的人形容器,在那道逆向声纹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开始剧烈地颤抖。
半透明的外壳上出现了无数裂纹,里面的躯体像是被投入烈火的蜡像,开始迅速溶解、气化。
成功了!我们正在摧毁他的根基!
然而,就在所有容器即将完全崩解的一刹那,我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福
我低下头,惊骇地看见,我父亲的幻影,那个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模糊身影,正在从我心脏处的克莱因瓶结构中,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他不再是虚无的影像,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实体化,仿佛要借助我的身体,在这片毁灭的废墟中,完成一次诡异的重生。
与此同时,我对面的林疏桐,那双一直闪烁着决然光芒的眼睛,突然发生了异变。
她的虹膜,那片原本呈现出复杂磷光纹路的区域,竟然开始渗出一缕缕淡蓝色的血液。
那抹诡异的淡蓝色血液并没有滴落,而是在我眼前凝固,悬浮,在冰冷的空气中,开始勾勒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却又无比熟悉的三维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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