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周建国那边，脚步顿了顿，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周队，还在研究案子呢？先吃饭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陈识语气自然，带着几分关心。
周建国仿佛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了陈识一眼，把烟头按灭在满是烟蒂的搪瓷烟灰缸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陈识也不在意，笑了笑，和孙明一起往外走。
分局食堂在办公楼后面的一排平房里，空间不，摆着十几张长条桌和长条凳。
此刻正是饭点，人声鼎沸，穿着各色制服的公安干警们排着队，手里拿着铝制饭盒或者搪瓷盆。
空气中弥漫着大锅菜特有的味道，不上多香，但足够实在。
陈识和孙明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陈识，他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和深蓝色笔挺的新制服，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
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瞧，那就是新来的刑侦大队长？”
“我的乖乖，真这么年轻？看着跟刚毕业的学生娃似的！”
“听破案挺厉害，老吴的徒弟……”
“厉害归厉害，可这年纪……能压得住刑侦队那帮老油子？”
“……”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多少能够听得见些许。
陈识恍若未闻，面色平静地跟着孙明排队。
轮到他们，食堂老师傅看着陈识，愣了一下，孙明连忙介绍：“张师傅，这是咱们刑侦队新来的陈队长。”
“哎呦，陈队长！您好您好！”
张师傅反应过来，脸上堆起笑容，手里的勺子却下意识地在菜盆里多捞了捞，给陈识的菜碗里明显多了几片油汪汪的五花肉片，还有一个额外的煮鸡蛋。
陈识看在眼里，没什么，只是客气地道了谢。
他知道……这算是基层同志们对新领导的一种“表示”，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但……这种特殊化以后要尽量避免。
毕竟之后要是拉下什么风言风语可就不好了。
打好饭菜，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主食是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菜是熬白菜粉条，里面零星几点肥肉膘，外加一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额外的鸡蛋，在餐桌上显得格外突出。
孙明有些不好意思：“咱们分局食堂条件就这水平，比不了市局，更没法跟你们鼓楼派出所顿顿猪肉炖粉条比。”
陈识拿起窝头咬了一口，嚼着粗糙但顶饿的玉米面，笑道：“这挺好，能吃饱就校我们之前那也是特殊情况。”
年前自己确实给了不少鼓楼派出所不少的猪肉，食堂吃的那叫一个香啊，不过自己过完年可就没这个闲工夫了，就连那些个海鱼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开始处理。
不是案子就是房子，折腾的自己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走动关系？
正吃着，周建国也端着饭盒晃悠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孙明旁边，看也没看陈识，埋头就开始扒拉饭菜。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陈识主动打破僵局，像是闲聊般问道：“周队，刚才看您在研究地图，是哪个案子卡住了？”
周建国头也不抬，含糊道：“就西河沿那一片，老有丢自行车的，蹲了几次点，毛都没摸着，滑溜得很。”
西河沿……陈识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对应的辖区地图和刚才看过的卷宗。
他记得那一片有几个新建的工厂宿舍区，人员复杂，流动性大。
“有没有可能是流窜作案？或者……有固定的销赃点？”
陈识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光蹲点可能不够，查查附近修车铺、旧货市场，看看有没有来路不明的零件或者整车？”
周建国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陈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能立刻想到这点。
“查了，没发现。那帮孙子精得很，估计有自己的一套路子。”
“嗯，”
陈识点点头，“那换个思路……查查最近有没有因为赌博、欠债急需用钱的人在那片活动？或者，晚上安排人扮成下夜班的工人，引蛇出洞。”
周建国没立刻反驳，嚼着窝头，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听进去了，但也没表态。
孙明在一旁打圆场：“陈队长思路活泛。老周，回头可以试试。”
这顿饭吃得不算热络，但至少打开了交流的缺口。
陈识明白，想让周建国这样的老刑警信服，光靠嘴皮子不行，得拿出真本事，或者至少在具体案件上能提供一些有效的思路。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陈识没休息，继续埋首案卷。
他重点挑出了几起涉及民生、影响群众安全感的案子，有几起连续的扒窃案，还有周建国提到的丢自行车案。
这些案子看似不起眼，但发案率高，直接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体验，如果能快速打开局面，最容易让基层同志和老百姓看到变化。
下午，他让孙明把负责这几起案子的主要干警都叫到了会议室。
除了周建国和孙明，还有二中队长大刘，以及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老赵和高。
冉齐后，陈识没坐在主位，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桌边，把手里的几份卷宗摊开。
“各位，耽误大家点时间……我刚来，情况不熟，想先听听这几起案子。”
他开门见山，语气平和，“主要是西河沿的丢自行车案，还有近期几个菜市场和公交线路上的扒窃案，大家畅所欲言，难点在哪里，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大刘先介绍了扒窃案的情况，无非是老生常谈，嫌疑人狡猾，流动性大，取证难。
老赵和高补充了一些细节，比如扒手可能是一个团伙，有分工，望风的、下手的、转移赃物的，配合默契。
周建国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我看你能出什么花来”的架势。
等大家都得差不多了，陈识才开口。
他没直接下命令，而是抛出了几个问题。
“大刘，你们摸排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注意那些经常在案发时段出现，但本身不像买菜或者坐车的人？比如，穿着打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或者眼神总往别人口袋、包里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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