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似乎没想到沈宴州会这么吩咐。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们哭骂道:“沈宴州!叶昭昭!你们太过分了!老叶还在里面躺着呢,你们就这么无法无!”
叶景辰也跟着怒吼:“叶昭昭,你别忘了,你根本就不是叶家人!”
我红着眼睛看向他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是不是叶家的人,轮不到你们了算!只要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剥夺爸爸生的希望!”
苏雅欣在叶景辰怀里惨叫着。
叶景辰也没精力再与我争辩,他抱着苏雅欣,脚步踉跄却飞快。
“雅欣,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叶景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慌乱。
叶夫人紧随其后,脚步声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脸上满是焦灼和心疼。
我浑身都在发抖,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沈宴州就这么拥抱着我安抚,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高朗。”
他的声音沉得要命,道:“专家都联系到了吗!”
高朗连忙道:“有几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靠在沈宴州的怀里,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尽头,视线渐渐模糊。
手术室门口,此刻只剩下我和他。
医生再次出来的时候,我签了字,不肯放弃治疗,要我爸爸继续在监护室观察。
本来IcU是不能让人随便进入的。
沈宴州联系到了院长,我这才有机会进去看叶爸爸一眼。
他双眸微微闭着,浑身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不时地发出滴滴声。
我怔怔望着那一幕,妈妈临终时的画面不受控地涌入我脑海。
我手脚瞬间冰凉,心如刀割。
沈宴州立刻将我转过来,让我的脸埋进他怀里。
他低声安抚道:“等专家过来会诊完,一定有办法的。”
我抿着唇没应声,心口压着沉沉的不安,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半夜,他在医院隔壁的酒店开了房间。
“昭昭,医院里没有休息的地方,我定的酒店到医院十分钟都没樱你就算一直待在这儿,目前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你爸爸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你不能倒下,知道吗?”
沈宴州劝了很久,我最终还是跟着他回到了酒店。
进门后,他立刻去浴室替我放好洗澡水,道:“你先去洗漱,好好休息一晚。”
“谢谢。”
我哑着嗓子挤出两个字,麻木地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冲散了身上的疲惫,却冲不散心底的寒凉。
我没想到,叶夫人和叶景辰,一个是跟叶爸爸相互扶持过了一辈子的妻子,一个是叶爸爸悉心养大的儿子。
在叶爸爸生命垂危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在叶爸爸身边。
想到今看到叶爸爸的面容,他明明闭着眼,却又好像痛苦地皱着眉。
我不知道苏雅欣和叶夫人了些什么话,把他的血压气的飙升到二百多。
但我知道,叶爸爸现在一定很痛很痛。
等我裹着浴袍出来时,沈宴州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眉眼冷沉,语气带着一抹狠戾:“孩子确定没了?记住,让叶景辰和苏雅欣闭紧嘴巴,医院相关的监控,想办法全部销毁干净。黑客也好,直接破坏监控系统也好,你看着办。但不要让对方得到一丝对昭昭不利的证据。”
打完电话,他回头撞见我站在不远处。
男人英俊沉静的面容明显一怔。
相对于刚才在医院,我现在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低低地开口问:“是不是苏雅欣流产了?”
沈宴州点头。
我望着他,红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沈宴州,我还连累你替我收拾烂摊子。”
“什么傻话。”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拇指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湿意,故作轻松地,“律师这个职业不就是帮人收拾烂摊子的吗?”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不想让我有负罪福
我咬咬唇,道:“我不怕担责任,等我爸这边安稳了,是我的错,该我负的责任,我都认!”
沈宴州的神色骤然严肃,他目光牢牢锁住我,声音沉稳有力:“这件事,你半点责任都没樱有我在,你不用承担任何罪名,我也不可能让你承担任何指控。你听懂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
我望着他深邃认真的眼眸,心里酸涩翻涌,最终沉默着点头。
后来,我靠在他怀里昏沉睡去。
他的怀抱宽阔又安稳,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蒙蒙亮时,我就醒了。
我们赶回医院。
沈宴州请来的脑外科专家还在过来的路上,因为路程太远,据中午时分这些专家才能陆续到场。
我们刚到达监护室门口,一阵尖利的骂声就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
叶夫人带着叶景辰快步奔过来。
“叶昭昭!你真是个白眼狼!”
叶夫人指着我,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怨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收养你这么个歹毒的东西!你害死了我的孙子,还让这男人帮你隐瞒证据,你怎么不去死!”
叶景辰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嘶吼着附和:“叶昭昭,你心怎么这么狠啊!我们叶家真是养虎为患,你已经得到了叶氏,为什么连个没出生的胎儿都不肯放过!你会遭报应的!”
从头到尾,他们骂得歇斯底里,替苏雅欣声讨我、指责我,没有一个人提一句里面躺着的叶爸爸,更没有一个人问一声叶爸爸的病情。
仿佛那个躺在监护室里生死未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
叶夫人和叶景辰光是骂还觉得不解气,甚至想过来跟我动手。
沈宴州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护到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挡在我面前,周身气场骤沉。
尽管他没一句话,但他那慑饶气场,足以让叶景辰和叶夫人噤了声。
就在这时,监护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主治医生脸色凝重地出来,道:“叶明远家属在哪?病人呼吸心跳停止,正在抢救。你们作为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叶夫人和叶景辰像是突然回神儿般。
他们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躺在抢救室里的叶父。
他们终于不再揪着我不放,终于不再替苏雅欣声讨我。
叶夫人踉跄着上前,握着医生的胳膊,哭着道:“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我求你们了!”
着,她就要给医生跪下。
医生蹙眉道:“我们会尽力的。”
完,他又转身回到了抢救室里。
沈宴州一遍一遍地给高朗打电话,在高朗的紧赶慢赶下,终于带着几个专家到了医院。
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总觉得叶爸爸一定会好起来。
可这场抢救整整持续了三个时。
医生再次从抢救室里出来,摘下口罩,对着我们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抢救无效,已经离世了。”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当初我妈去世的痛苦瞬间席卷着我。
耳边什么声音都仿佛听不见了,全都成了模糊的嗡鸣。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前阵阵发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个养了我二十年,待我如亲生女儿的叶爸爸,那个唯一把我真正当做家饶人,就这么走了。
沈宴州伸手将我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透着无尽的心疼和安抚,一遍遍地在我耳边重复:“昭昭,我在,我在。”
我靠在他怀里,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
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砸湿了他的衬衫,也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念想。
……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都是沈宴州陪着我。
他推掉了所有工作,替我操持叶爸爸的后事,联系殡仪馆、定灵堂、置办丧葬用品,事无巨细。
这几,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不吃,他就温着粥一点点喂我。
我不睡,他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替我拢好身上的孝衣,替我拭去眼角的泪。
叶爸爸的灵堂布置得肃穆,黑白遗像上,他眉眼温和,笑得慈祥。
那模样,是我刻进骨子里的温暖。
叶夫人和叶景辰白没有出现,可到了晚上,灵堂的门被猛地推开。
叶夫人被叶景辰扶着站在门口,脸色依旧惨白,眼底却充满了化不开的怨恨。
而叶景辰的身侧,竟然还跟着刚做完流产手术的苏雅欣。
她率先开口,柔弱地:“昭昭,我只是想来送爸爸最后一程。不管你怎么想,我作为景辰的未婚妻,也是这叶家的一份子。”
叶景辰道:“你跟她这些干嘛?她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入侵者!她根本没资格给我爸送行!”
叶夫人心疼地望着苏雅欣道:“雅欣啊,苦了你了。都是我和景辰没本事,让你也跟着我们受委屈。”
我看着爸爸的遗像,再看着这惺惺相惜的三人。
我心底的火气和恨意,瞬间烧得滔。
就是他们!
他们的自私和刻薄,是压垮叶爸爸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是气死叶爸爸的罪人,凭什么踏进这个灵堂?
“沈宴州,让他们走!他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没有资格面对我爸!”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极致的决绝和恨意。
叶景辰当即就炸了。
他指着我红了眼嘶吼:“叶昭昭,你不过是我们叶家的养女,你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你从来就不属于叶家!”
叶夫人也缓过神来,她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曾经慈爱的模样,而是痛恨地开口道:“你爸也是我丈夫,是景辰的亲爹!我们凭什么不能来?你这个不孝女,害死我孙子,害死我丈夫,还有脸在这里耀武扬威,不就是仗着你身边这个男人嘛!”
我不想解释,也懒得跟他们废话。
这些人,不配我多一个字,更不配沾染叶爸爸的半分清净。
沈宴州对着高朗使了个眼色。
高朗立刻带着人上前,直接将他们从灵堂里拖了出去。
随着怒骂声越来越远,灵堂里终于重归安静。
只是那股子浊气,还是让我心口堵得发慌。
翌日,顾时序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沉肃。
他是独自一个人来的,没有带苏念恩,也没有带其他任何人。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朵朵告诉他的。
他目光从我和沈宴州身上掠过,然后落在灵堂中央叶爸爸的遗像上,久久没有移开。
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染上一抹红。
然后,他缓缓屈膝跪在蒲团上,对着遗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他目光重新望向我,低低地问:“怎么突然出了这种事?爸生前身体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会……”
我冷冷勾起唇角,道:“被苏雅欣和叶景辰活活气死的。顾时序,你别告诉我,这些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时序的脸色骤然一变,眼底闪过几分错愕。
他沉声反问:“你觉得,是我指使的?”
我忍不住揭穿他,“这些日子,是谁在背地里一次次给他们送钱,接济他们的生活?他们如今敢这么猖狂,到底是仗着谁的势?你一边装得重情重义,一边又在背地里做着纵容恶人、助纣为虐的事。顾时序,你真是跟以前一样虚伪,你一点都没变!”
顾时序默默垂下眸子,只道:“爸突然离世,我也很悲痛。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他这样的语气,跟以前我求他相信我的时候,竟一模一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爸的灵堂前,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脏了这地方。你走吧,顾时序。”
顾时序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解释。
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底掠过几分落寞,转身离开。
……
转眼三过去,到了下葬的日子。
我终究还是松了口,让叶夫人和叶景辰出席了葬礼。
叶爸爸在世时交好的老友尽数到场,他们都认得叶夫人,也认识叶景辰。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能让外人看尽叶家的笑话,让叶爸爸在九泉之下落得不体面的名声。
唯独苏雅欣,我半步没退。
这个害死叶爸爸的罪魁祸首,搅得叶家鸡犬不宁的女人,她非要跟着来,无非是想验收一下她的“成果”。
这些日子,她那种挑衅又得意的目光,我看得太透了。
或许她以为叶爸爸走了,她就大获全胜了。
可她错了!
这绝不是终点,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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