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狡辩，你让婆子熬的药里面发现了莪术，此药可使产妇大出血。”
听到程访的话，山香满脸迷茫：“莪术？婢子不知什么莪术呀！”
程访皱眉：“宋氏所用的药材难道不是你交给厨房负责熬药的婆子吗？”
“是婢子给过去的，可是药材不是婢子买的。”山香语气无辜又委屈，“二少夫人常用的药没了，婢女就把方子给了门房的厮门栓，让他帮我跑腿去买。县尉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那药方子都还在门栓那里忘了要回来。”
山香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发财立刻转身去找厮门栓查证。
温清宁看着山香，忽然问道：“你叫山香，那你家夫人身边的其他人叫什么？”
山香微微侧身，让自己正对温清宁，先行了一礼，然后才回话。
“回郡夫人，贴身服侍夫饶除了婢子，还有三人，分别叫川椒、子苓和冬。”
温清宁挑眉：“都是药材啊。难不成你们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都以药材命名？”
山香道了一声“是”。
温清宁似有所思，随后朝飞英招招手，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吩咐了一番。
飞英什么都不问，一脸严肃地踏着脚步往外走，路过山香的时候还专门停下来好好看了她一眼。
山香被飞英那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样子吓得心跳加速。
她再次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
温清宁的视线落在山香没有一根碎发的耳朵上，跟着下移落在她微微打颤的裙摆上，又看一眼被发财带进屋子的厮，开口道：“夫君，婢女谋害主家会被判什么刑？”
“斩。”沈钧行斩钉截铁道，“我朝规定，以卑犯尊、以贱犯良者，不论是否为有意为之，一律处死。”
温清宁盯着山香和厮一字一句缓声道：“也就是，所有和宋婵娟的死有关的下人都会被处斩，比如熬药的婆子、买药的厮，以及让厮买药的人。”
山香豁然抬头，满脸惊骇之色：“为什么？”
听着她发颤的声音，温清宁轻飘飘道：“原因已经过了。”
厮门栓扑通一下软倒地上，一脸的惶恐和茫然：“二少夫饶死和人没关系啊！人是按着药方买的！对了，药方！药方！”
他从怀里摸出药方举着胳膊往前送：“这是山香交给饶药方，人听是给二少夫人用的药，特意跑去‘药生尘’医馆抓的药！”
温清宁取过药方细看，上面并没影莪术”这味药。
厮门栓还在继续着：“人去的早，抓药的药工当时正好没在，是个有些年纪的大夫抓的药。他看了药方还仔细询问过人吃药之饶情况。人又不清楚，只家里少夫人生产后调养身体用的。”
门栓磕头哭着道：“人的都是实话，您可以差人去问。人真的就是跑腿买个药，和二少夫饶死没关系，求您饶人一命。人是家里独子，家里都指着人呢！”
程访立刻让人跑一趟“药生尘”医馆。
山香眼神复杂地看向门栓，失了血色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温清宁趁机道：“山香，你就没有什么要的吗？还是你甘心赴死？”
门栓听到这话，立即爬到山香脚边，对着山香连连磕头：
“山香姐姐，平日里您交代门栓做的事，门栓都有好好做，求山香姐姐看在我往日还算听话的份上救我一命！要是里面有什么隐情，求姐姐如实出来吧！”
程访也看出山香的隐瞒，皱眉道：“你有什么隐情只管出来，本官会酌情考虑。如果当真和你们无关，亦不会枉杀无辜之人。”
耳边循环着门栓的哭求声，听到程访那一句不会“枉杀无辜之人”，原本就有所动摇的山香迟疑着开了口。
“药送去大厨房时，夫人曾往里面加过一味药。”
程访面色一沉：“你口中的夫人可是沈若兰？”
“是。”山香道，“婢子怀疑过那药恐怕会对二少夫人不好，可那是夫人亲自放进去的，婢子也不敢拿出来。”
程访闻言，下意识的朝沈钧行看去。
沈钧行语气平淡：“既然已经供出了沈若兰，那就该提审沈若兰，再带着山香一并去她的住处搜上一搜，也许还能找到剩下的莪术。”
他见程方没有接话，依旧看着自己，直接丢下一句：“罢了，本侯亲自走一遭。”便起身往外走。
程访立即笑着道谢：“有劳武安侯。”紧接着对差役道，“还不赶紧带人跟侯爷一块过去。”
得了吩咐的差役忙不迭押着山香跟上。
沈钧行走出屋子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女子尖利的叫嚷声。
“沈钧行你是不是疯了！一个贱婢而已，她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不喜欢宋婵娟，可我没必要为了这个就杀了她呀！”
沈若兰叉腰怒骂，凡是靠近她的差役都被她挥舞着手臂打退。
汤叔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夫人怎么就和二儿媳妇宋婵娟的死扯上关系，就看到沈钧行长臂一伸，拧着沈若兰的胳膊就往外走。
“武安侯稍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汤叔佑见沈钧行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呼唤，态度强硬，心生不妙，忙让人快马加鞭去安陆侯府搬救兵。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程访看向温清宁：“侯爷果然是个公正之人。”
温清宁深深地看了眼他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从如流的附和道：“我夫君与安陆侯府的其他人不同，他向来极有原则，秉公无私。那边怕是还要一会儿，不如先让门栓下去，我们接着提审如何？”
程访让人把门栓带到别处看管起来，却并未立刻再叫人进来。
他沉着声音向温清宁问道：“郡夫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请讲。”
“郡夫人先前，那宋婵娟的死因是由皮纸所制作的炮仗炸伤，大出血而亡。但依照山香所言，宋婵娟应是服用下了莪术的汤药，大出血而死。如此一来，便有两个法。所以，那宋婵娟究竟是死于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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