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站在旧档案馆门口时，掌心沁出薄汗。
铁门锈迹斑斑，门楣上\"云港市教育档案中心\"的铜字被雨蚀得发绿，风穿堂而过，带起满地碎纸屑，其中一张飘到脚边——是2001届毕业生登记表，照片上的少年笑容清澈，和他记忆里被王德昌篡改的\"刺头\"档案截然不同。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匿名短信还亮在屏幕上：\"我在旧档案馆等你，关于x-7区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还多。\"系统在他太阳穴处轻轻跳动，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清晰记起姜棠录音里那句\"林清欢当年要是没撞车，早该查到了\"
二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林砚扶着斑驳的墙沿往上走，鼻尖萦绕着旧纸页特有的霉味。
转过转角时，一个身影从档案架后闪出来，吓了他一跳。是教务员刘，平时总缩在教务处角落抄教案的男人，此刻额角挂着汗珠，背包带子在指间绞成麻花。
\"林、林同学。\"刘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比平时尖了三度，\"我、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上周王主任让我改监控时间戳，只是帮你遮掩逃课......可后来看到警察带走你，我、我晚上睡不着觉，总梦见那些被改档案的学生......\"他突然扯开背包拉链，一沓泛黄的文件\"哗啦\"掉在桌上，封皮上\"x-7区教育项目备案\"的红章已经褪成浅粉。
林砚俯身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最上面是份死亡报告，2002年3月15日，高三（5）班学生陈阳，\"化工厂附近意外坠河\"，右下角签字栏赫然写着\"王德昌\"。
第二页是实验数据清单，\"x-7区土壤重金属含量超标230%学生血液铅浓度异常\"，第三页......他翻到一半，后颈突然泛起凉意——系统的过目不忘能力在提醒他，这些文件的纸质、装订线，和母亲车祸后他翻遍警局都没找到的\"事故调查报告\"如出一辙。
\"叮。\"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顾昭发来的消息：\"西北侧楼梯有脚步声，三人，穿黑外套。\"林砚抬头，透过积灰的玻璃窗看见顾昭的影子在楼下晃动。她今特意穿了件普通的白t恤，却还是习惯性地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此刻正压低帽檐，脚尖点地，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刘哥，跟我来。\"林砚抓起文件塞进怀里，系统自动激活\"快速扫描卡\"，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扫描框，每页纸的文字都化作金色光纹钻进视网膜。
他听见刘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后：\"他们、他们是王主任的人吗？我听......\"
\"嘘。\"林砚拽着刘闪进旁边的档案柜，手指按在唇上。
楼下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顾昭故意碰倒了楼道的旧花盆。
追踪者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往楼下追去，夹杂着粗哑的骂声：\"那女的跑哪去了？\"
扫描进度条跳到99%时，林砚摸到刘冰凉的手背。
这男人正盯着他泛蓝的瞳孔发怔——系统过目不忘时的特征被他看了个正着。
但刘只是抿了抿嘴，轻声：\"我早该信你的。上周打扫王主任办公室，我看见他抽屉里有......\"
\"滴。\"扫描完成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林砚把文件原样放回桌面，拍了拍刘肩膀：\"谢谢。\"这两个字得很轻，却让刘眼眶瞬间发红。
晚上十点，林砚回到宿舍时，后颈还留着旧档案馆的霉味。
顾昭已经等在门口，藏青格裙沾了草屑，右肩有块明显的褶皱，应该是和追踪者拉扯过。
她没话，只是递给他一个U盘，又指了指他手机——纪委的查封通知已经发来：\"云港市旧档案馆因涉嫌藏匿违规档案，即日起由市纪委接管。\"
电脑开机的嗡鸣声里，林砚把U盘插进接口。
资料文件夹最底下躺着封信，信纸泛黄，边缘有火烤过的焦痕，字迹却清晰如昨：\"林清欢女士曾是我最尊敬的人，她的孩子不该再承受这一牵\"
信的落款被撕掉了，但最后一句让他血液凝固：\"x-7区的秘密，藏在第七中学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惊得电脑差点掉下床。
林砚拉开门，姜棠的双马尾乱成鸟窝，熊挂件在胸前撞得叮当响。
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手指揪住他校服下摆，声音带着哭腔：\"林砚哥哥......我爸妈......他们......\"
夜风吹进来，掀起桌上的信纸。
姜棠的抽噎声里，林砚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母亲的过去，x-7区的秘密，还有姜棠突然要离开的真相，所有线头正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网，而他，终于摸到了网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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