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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绳绕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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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竹篮时,布袋晃得更欢了,花生在袋里跳得咚咚响,像在敲着蓝印花布唱团圆。阿婆往竹篮里又放了把新炒的南瓜子,壳上还沾着点糖霜——这是要给杨娘捎的,上次她打电话,山里的孩子盼着城里的瓜子,咬起来的脆响,像太奶奶布袋摆成的圆,一圈圈都是暖。

楼下的积雪化了半尺,水顺着台阶往下淌,在三轮车斗里积了半洼,映着杨晒的腊肉,像面会晃的铜镜。阿婆蹲在车斗边舀了勺融雪水,倒进保温壶——让风带着水的清往南飘,好让大别山的玉米知道,城里的融雪也泡着腊肉的香,像线的两头,一头甜一头鲜。

三楼的娃娃举着个布环跑上楼,环上缝着花生和玉米须,像个会转的乾坤。“给……朵朵……”他娘在后面笑着拍雪:“他非让缝布的奶奶把环缝成圆,这样妹妹套在手上,就像太奶奶的布袋,走到哪都带着团圆。”阿婆往他兜里塞了个芝麻圆:“告诉妹妹,这圆在晨光里滚了圈,甜得能绕着太阳转。”

杨送菜来时,筐里躺着个嫩荠菜,绿得发亮,根须上还挂着冰碴,像颗刚从雪里钻出来的星星。“阿婆,俺娘荠菜要做团子吃,鲜得能掉泪,”他蹲在灶台边择荠菜,“丫头打电话,把您寄的南瓜子撒在了玉米囤里,要让壳缠着粒,长成堆能啃的春,像太奶奶的布袋摆成的圆,越转越亲。”阿婆往他兜里塞了罐荠菜酱:“回你娘的话,就她的荠菜嫩得能掐出水,我留了把,等寄东西时给丫头捎去,让她知道城里的土里也长着会冒尖的甜。”

姑娘抱着罐八宝粥来串门,粥里的红豆煮得裂开,浮着颗莲子,转着圈不肯沉。“阿婆,这粥里放了您晒的百合,”她帮着把荠菜剁成馅,“您看这莲子的圆混着绳的转,像不像把城里的晨光和山里的暮色揉成了团?”阿婆往粥里加了勺红糖:“给朵朵寄的时候多放些棉垫,让她知道城里的寒冬也有抱得住的暖。”

立春那,阿婆收到儿子寄来的包裹,里面是朵朵画的团圆图,图上的布袋摆成个大圆圈,圈里坐着笑盈盈的太奶奶,手里攥着颗花生,脚边堆着玉米。“妈,朵朵这是‘绕暖图’,贴在墙上,太奶奶的圆就会顺着墙爬,把两家的暖圈成一个,”儿子在电话里笑,“她还把新抽的玉米芽装进了盒,要让您尝尝山里的春味,像线的那头,正往圆里钻。”阿婆把画贴在玻璃窗上,晨光透过画纸,圆圈的纹路里浮着层金,像把岁月圈成了蜜。

视频里,朵朵举着个玉米饼,饼上用花生酱画了个圆,像个会笑的嘴。“太奶奶,这是‘会话的饼’!”丫头举着饼在院里跑,辫子在风里甩成红绸,背后的玉米囤堆得像山,“奶奶这饼咬下去的甜,能顺着线爬到城里,把太奶奶的圆补得更满。”阿婆指着砂锅里的荠菜团子:“太奶奶也蒸了团,等你来了就着八宝粥吃,让团在嘴里化成圆,漫过所有的路。”

雨水那,区的百家宴摆了长桌,阿婆的芝麻圆被抢着拿,杨的荠菜豆腐汤鲜得掉眉毛,姑娘的八宝粥甜得润喉,三楼的媳妇炸了糖糕,要给朵朵寄去。有人阿婆的圆里有阳光的软,有人杨的汤里有露水的清,阿婆忽然觉得,这满桌的味道,都是缠在绳上的结——你绕着我的甜,我缠着你的鲜,结得越密,圆就越满。

夜里,阿婆把两个布袋并排挂在床头,城里的布袋装着糖糕、荠菜酱、南瓜子;山里的布袋想必盛着玉米饼、花生酱、新蒸的艾草团。月光落在上面,蓝印花布的纹路里浮着层银,风一吹,布袋摆得更圆了,把城里的香和山里的甜,圈成了个解不开的团。她仿佛看见大别山的灶台上,朵朵正往布袋里塞新采的艾草,嘴里念叨着:“太奶奶的绳绕成圆,我的香缠成圈,两圆并成一,暖透年复年……”

厨房的灯亮到后半夜,阿婆在给糖糕装盒,盒底垫了层艾草叶。她往盒里又添了个芝麻圆——让风带着这甜往南飘,好让大别山的玉米接住它,让甜顺着绳的纹路往里钻,钻到朵朵的指尖,告诉她:太奶奶的圆还在摆,摆过残冬的雪,摆过初春的雨,摆得山水成街坊,岁月成蜜糖,摆得两个布袋的暖,漫过所有的路,把日子圈成永远的甜。

晨光爬得更高时,草绳系着的布袋晃得更欢了,把城里的烟火和山里的春风,绕成了个扯不断的圆,在岁月里越转越满,越转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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