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凝聚的虹影在际舒展,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光带像被岁月熨平的绸,桥身的弧度与樟木箱的年轮完美咬合,仿佛从箱内的虹浆里淌出的光,一头扎进记忆田的新苗根,一头钻进未来的雾霭。桥上的身影渐渐清晰——有太婆牵着阿婆的手,阿婆牵着我们的手,我们牵着孩子们的手,往后的身影虽模糊,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手里的长歌绳在虹影上投下交错的影,每个绳结都泛着暖光,把“和”字照得透亮,像无数个被时光擦亮的承诺。
我伸手触摸虹影桥的边缘,指尖传来温润的颤,像樟木箱铜锁的震动,又像新苗拔节的轻响,更像无数代人呼吸的共振。桥面上散落着些细碎的物件:太婆的银簪头、外公的酒坛碎片、阿婆的芥菜盐粒、孩子们的芦苇笔尖,都被虹光裹着,顺着桥面向樟木箱滚动,落进箱盖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像场跨越时空的合奏,每个音符都带着“潮的韵,和太婆传下来的那串铜铃声一模一样,响过之后,空气里会留下久久不散的暖。
孩子们举着“和字旗”在虹影桥的这头奔跑,旗面用三色布拼的“和”字在风中舒展,跑过樟木箱时,旗角扫过传情筒,筒内的紫苏叶突然集体转向桥的方向,发出“沙沙”的应和,像在给桥上的身影唱欢迎歌。穿蓝校服的男孩突然指着一个往回走的身影喊:“那是太婆!她手里拿着虹浆饼!”果然,那个身影的蓝布衫上沾着虹浆的甜,手里的饼正冒着热气,饼香顺着桥身往箱里钻,与《续歌录》的纸香、岁月酒的烈、芥材咸缠成一团,在箱内凝成块琥珀,里面封存着太婆的笑、阿婆的话、我们的盼。
阿婆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个新编的“和字结”,红绸、蓝盯绿布在她指间翻飞,很快就编出个三层的结,里层是“根”,中层是“续”,外层是“和”。她把结系在樟木箱的铜环上,:“每个往回走的身影,都是来给长歌添新结的。”话音刚落,桥上往回走的身影就多了起来,他们把手里的物件——太婆的顶针、外公的账本、妈妈的绣线——都系在长歌绳上,绳结立刻变得更沉,却也更韧,像条被无数代人搓粗的缆,一头拴着过去,一头连着未来。
我在樟木箱的抽屉里,发现《续歌录》又多了几页新内容,是用不同笔迹写的:太婆的字带着虹浆的甜,写“和是灶火的暖”;外公的字沾着酒的烈,写“和是杯盏的碰”;阿婆的字裹着芥材咸,写“和是腌材坛”;最新一页是空白的,只画了个的箭头,指向孩子们的芦苇笔,像在“该你们写了”。纸页间夹着片虹影桥的光膜,透光看能瞧见无数个“和”字在流动,像长歌最核心的谱。
周掌柜扛着块新染的“虹纹布”走来,布上的虹影与际的桥完全重合,布的边缘还在不断生长出新的色带,红的更暖,蓝的更润,绿的更鲜。他把布铺在樟木箱周围,笑着:“这布会跟着虹影桥长,桥伸多远,布就长多宽。”果然,布的边缘正顺着新苗的根须往土里钻,在地下与虹影桥的根系相连,像给代传的长歌铺了层软和的垫,让每个走过的身影都踩着暖。
王医生蹲在布旁听了听,:“布的纹路在唱‘和’的调,和樟木箱的心跳、新苗的呼吸、虹影桥的震动,都是一个频率。”他的听诊器贴在布上,传来“咚咚”的响,像无数颗心在同频跳动,跳得越久,空气里的味就越厚——甜的、烈的、咸的、辛的混在一起,却不冲突,反而酿出种“共生”的醇,像阿婆的“长歌最妙的不是独唱,是混声”。
夕阳西下时,虹影桥的颜色变得更浓,桥上的身影渐渐融合成一道光,顺着桥身往樟木箱里流,落进箱盖的“和字结”上,结突然发出璀璨的光,把红、蓝、绿三色布的光都泼向记忆田,新苗的叶尖立刻集体发亮,像无数个被点亮的音符。孩子们举着芦苇笔往《续歌录》的空白页写,笔尖刚碰到纸,字就自己冒了出来:“我们是和字结的新线头”,字迹旁边画着道箭头,指向更远的岁月,像在给未来的人留话。
锁箱时,铜锁的轻响与虹影桥的震动、新苗的合唱、远处的风声叠成一声悠长的“嗡”,像长歌的延音符号。我望着暮色里的樟木箱,“和字结”还在微微发亮,长歌绳的影子在箱盖拉得很长,绳上的结个个清晰,每个都写着“和”。阿婆牵着孩子们的手往回走,:“虹影桥永远都在,走远聊,想回来的,都能顺着桥找到家。”她的声音混着虹影的余温漫开来,像句被无数代人念过的咒,随着樟木箱的沉眠、新苗的生长、虹影的流动,漫向没有尽头的岁月长歌里,让每个结上的“和”,都长得更沉、更韧、更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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