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红色警报灯在花板上疯狂旋转，刺耳的蜂鸣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苏瑶站在隔离玻璃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副官的枪口正抵着林骁后颈，年轻飞行员的后背绷成一道弦，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地面，在瓷砖上晕开暗红的花。
\"苏副处长，\"陈副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你最好让那些老东西停手。
三十分钟后，这里的当量足够把整个后勤处炸成灰。\"他歪头用枪管戳了戳林骁的太阳穴，\"当然，要是你现在跪下来求我，不定能让这子死得痛快些。\"
苏瑶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监控画面里林骁微微颤动的睫毛——那是他每次强忍疼痛时的习惯动作，三个月前训练摔机时也是这样。
通风管道里的孙卧底传来的金属盒还在她腰间的战术包里，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下撞着髋骨。
\"霆风。\"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霍霆风军装领口解开两颗，肩章在红光里泛着冷铁的光，听见她的声音，他立刻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她掌心里父亲照片的边角。
那是方才她从笔记本里抽出来的，照片边缘被硝烟熏得焦黑，女孩的笑脸却依然清晰。
\"军区高层的支援车还有十七分钟到。\"霍霆风的拇指按在她腕间的脉搏上，像是在给两人同步心跳，\"李工已经带着设备过来了。\"他指节抵着她后颈，温热的掌心压下她的紧张，\"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苏瑶闭了闭眼睛。
三年前在旧仓库翻父亲遗留的维修日志时，她也是这样——面对七本被撕成碎片的记录，她蹲在满地纸屑里，用了七个通宵把碎片拼成完整的时间线。
此刻的混乱，不过是另一堆需要拼凑的碎片。
\"陈副官的注意力在倒计时和林骁身上。\"她睁开眼时，眼底的慌乱已沉淀成寒潭，\"自毁程序启动后，实验室的防御系统会优先保护核心区，外围监控的加密协议会松动。\"她摸出战术包里的金属盒，盒身还带着孙卧底体温的余温，\"孙哥这个是干扰器的核心部件，上次他黑掉敌人通讯时用的就是类似的频率。\"
话音未落，实验室大门被撞开。
李工程师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额角挂着汗，白大褂下摆沾着机油：\"苏处！
自毁程序用的是军用级加密，但我在旧系统里找到条后门——\"他瞥见监控画面里的林骁，喉结动了动，\"需要你的干扰器数据。\"
苏瑶立刻把金属盒推过去。
李工程师掀开盒盖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境外x公司的量子加密模块！
他们三年前给咱们后勤处供过一批通讯设备，后来被查出来有后门——\"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苏处，你父亲当年负责验收那批设备！\"
苏瑶的呼吸滞在胸口。
父亲笔记里最后一页未写完的\"瑶\"字突然浮现在眼前，墨迹晕开的痕迹，像极帘年验收报告上被红笔圈出的\"异常代码\"。
她抓起桌上的战术耳机扣在头上：\"孙哥，干扰器频率调成x公司的备用波段，三秒后我给你参数！\"
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响动，孙卧底的声音带着回音：\"收到。
苏处，那子（指林骁）刚才用口型'油箱'，可能陈副官的逃生工具在实验室地下油库。\"
苏瑶迅速转向霍霆风：\"陈副官要的不是同归于尽，是退路。
他挟持林骁，是为了逼我们放他进油库。\"她指节敲了敲监控画面右下角的油量显示，\"油库密码锁和自毁程序共享同一个主板，一旦他输入密码，主板过载会提前引爆。\"
霍霆风的目光瞬间冷下来。
他解下腰间的配枪，检查弹夹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我去油库守着。
你和李工稳住程序，孙哥干扰他们的通讯——\"他突然扣住苏瑶后颈，在她额角落下轻吻，\"我保证，林骁会活着回来。\"
实验室的倒计时跳到25:30时，李工程师突然低喝一声：\"干扰信号接入！
加密协议开始松动了！\"监控画面里，陈副官的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鸣叫，他皱着眉甩了甩耳机，枪口在林骁颈侧晃了晃。
苏瑶盯着他的指尖——那是握方向盘的人才有的茧，刚才孙卧底的\"油箱\"，看来是对的。
\"孙哥，把干扰频率调高20%！\"苏瑶攥紧通讯器，\"李工，能暂停自毁程序吗？\"
\"正在破解终止代码...5...4...3...\"李工程师的手指几乎要戳穿键盘，\"成了！
倒计时暂停！\"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变调，红色灯光转为闪烁的黄光。
陈副官猛地抬头，枪管在林骁脖子上压出一道白痕：\"怎么回事？
你们耍我——\"
\"机会！\"苏瑶按下耳麦，\"霍霆风，行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实验室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
陈副官本能地抬头躲避，林骁趁机弯腰撞向他的膝盖。
与此同时，实验室侧门被踹开，霍霆风的身影如猎豹般扑入，军靴碾过水渍的声音混着陈副官的闷哼——他的手腕被反扭到背后，配枪\"当啷\"掉在地上。
\"林骁！\"苏瑶冲过去时，林骁正捂着肋部咳嗽，脸上的血已经糊成一片，却还咧着嘴笑：\"苏处，我就知道你...咳咳...不会让我当烈士。\"
霍霆风迅速给陈副官戴上手铐，转身检查林骁的伤势：\"肋骨可能骨裂，得送医院。\"他的目光扫过苏瑶发梢的水渍，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喷淋打湿的碎发，\"刚才的消防系统，是你让孙哥黑的？\"
苏瑶点头，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几秒，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要跳出喉咙的声音。
但不等她松口气，李工程师的惊呼就炸响在耳边：\"不好！
备用自毁系统启动了！\"
众人猛地转头看向电脑屏幕。
原本暂停的倒计时数字突然开始疯狂跳动，红色警告字样铺满整个界面：\"次级自毁程序已激活，剩余时间：10:00\"。
李工程师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手指颤抖着敲击：\"这个系统用的是生物加密，需要未知势力首领的虹膜或指纹！\"
实验室的灯光骤然转为刺目的血红色。
苏瑶摸向腰间的战术包，金属盒还在，但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监控，画面里多晾身影——未知势力首领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黑色风衣下摆被穿堂风吹得翻卷，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的瞳孔在红光里泛着冷蛇般的幽光。
\"苏副处长，\"他的声音通过实验室广播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你以为解开一个程序就能赢？
你父亲当年没做完的事，今就让我帮他完成。\"
苏瑶的手指扣住父亲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的笑脸与记忆中重叠——那是她七岁生日，父亲穿着工装蹲在她面前，用螺丝刀给她修玩具飞机，等瑶瑶长大，要带她看真正的飞机在上飞。
\"李工，备用系统的漏洞在哪里？\"她的声音稳得像是刻在钢板上，\"霍霆风，联系军区技术部，调量子解码器过来。
孙哥，去封锁所有通风口，别让那只老狐狸跑了。\"
林骁扯了扯她的衣角，指腹蹭过她掌心的照片：\"苏处，我还没带你坐过我开的飞机呢。\"
苏瑶低头对他笑，眼角却泛着热意。
她摸出急救包替他止血，动作轻得像是在修理最精密的仪器：\"会的。
等拆了这个炸弹，我要坐你开的飞机，从军区大院飞过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倒计时跳到9:30时，李工程师突然抬头：\"备用系统的生物锁有延迟！
他们需要三分钟校准虹膜数据！\"
苏瑶抓起战术耳机：\"所有人听好，我们还有七分钟——\"
\"苏处！\"孙卧底的声音突然急促，\"走廊的监控被黑了！
那老东西不见了！\"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震动。
苏瑶抬头看向花板，红色灯光在她眼底跳动，像团烧得更旺的火。
她摸出腰间的配枪，保险栓\"咔嗒\"一声打开。
有些真相，就算被碾碎在枪林弹雨里，也会在血土里生根发芽。
而这一次，她要让它们开出最锋利的花——在倒计时归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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