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林默感觉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眩晕感终于被强行压了下去。
精神力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虽然依旧干涸、布满裂痕，但至少不再是随时崩溃的流沙。身体的疲惫感依旧沉重如山，但太阳水和恢复药剂的效力，让他勉强积蓄起了一丝行动的力量。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不再是涣散和强撑的镇定，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尽管这锐利之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视线迅速扫过房间。
雷裂靠坐在墙边，胸膛起伏的幅度了许多，他正心地活动着被丧尸利爪撕裂、又被沫紧急缝合包扎的肩膀，眉头紧锁，显然药力在冲击伤口，带来新的痛楚，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彪悍的光。
赵颖和张强并排躺在两张行军床上，赵颖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的浅眠恢复状态。
张强则睁着眼睛，警惕地注意着门口的方向，手中下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武器，看到林默醒来，微微点零头。
雅和沫挤在一张床上，互相依靠着。雅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努力调动恢复的微弱精神力。
沫则坐直身体，正心翼翼地检查着王哲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用沾了清水的布条轻轻擦拭着边缘的血污和焦痕。她的动作依旧专业而稳定，但眼底深处也带着浓浓的倦意。
王哲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任由沫处理伤口，眼神却和林默一样，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寸。
陈锋在角落里，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显然也是消耗过度。
阿火的状态最令人揪心。他盘膝坐在角落的地上，闭着眼，眉头紧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太阳水和魔法药水似乎暂时稳定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力，但识海显然还处于极度紊乱和脆弱的状态，强行冥想恢复的过程，本身就如履薄冰，异常痛苦。他脸上的血色并未恢复多少，苍白得像一张纸。
“阿火？”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阿火没有睁眼，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但无法分心开口。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从行军床上坐起。身体各处的酸痛和无力感瞬间涌来，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但他强行稳住。
他知道自己恢复的程度远超其他人，这得益于他更强的精神本源和意志力。现在，他是队唯一能快速恢复行动能力的人。
他看向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听着，都给我听清楚！如果万一紧急到无法控制，直接用回城卷！不用管我！保命第一！明白吗？”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疲惫的脸，确保每个人都接收到这个最核心的指令。这是最后的保命底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因为犹豫而错失生机。
“默哥！”阿火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是惊愕和抗拒，但看到林默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咬着牙，艰难地点了下头。其他人也神色凛然，默默记住了这道残酷却必要的命令。
林默这才转向沫：“沫，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沫抬起头，脸色同样不好看，但眼神坚定：“默哥，我没事，体力消耗大，精神力还好。主要是外伤处理。”她指了指王哲和其他人身上大大的伤口，“大家的皮外伤我能稳住，但阿火哥的精神力...我只能勉强感知到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
“我知道。”林默打断她，语气沉凝，“外伤交给你，尽可能处理。阿火只能靠他自己硬撑过去，你再偶尔给他喝点太阳水。其他人抓紧时间，药剂效果有限，能恢复多少是多少。”他目光扫过众人，“保持警惕，这里不是家。”
所有人都无声地点零头，疲惫的脸上再次绷紧了神经。在这个充满未知和潜在危险的军事堡垒里，虚弱就是最大的原罪。
林默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他强迫自己走稳。他走到角落的水桶边，舀起一瓢冰冷的清水，狠狠地浇在自己脸上。
刺骨的寒意激得他一个哆嗦，却也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沉。水流冲刷掉脸上的血污和灰烬，露出下面同样苍白却线条冷硬的轮廓。
他抹了把脸，甩掉水珠，眼神彻底沉静下来，疲惫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取代。
“我去见赵将军。你们守在这里，互相照应。除非我回来，或者情况紧急到无法控制，否则不要轻易开门。”他再次强调了“情况紧急到无法控制”几个字，暗示回城卷的使用条件。
“默哥，你一个人行吗？”雷裂担忧地开口，试图站起来，但肩膀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放心，恢复了一些。”林默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自保有余。你们尽快恢复才是关键。沫，看好阿火。”
沫用力点头：“明白！”
林默不再多言，走到门口。他侧耳倾听了一下，门外只有卫兵规律而轻微的脚步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虚弱感，伸手拉开了沉重的金属门。
门外站岗的两名持枪士兵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枪口微微下压，眼神锐利地看向林默。他们显然接到了命令，对这支“英雄队”既充满敬意，也保持着军饶高度戒备。
“林先生？”其中一名士兵开口，语气带着询问。
“我要见赵将军。”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他在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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