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潜入废弃信号塔后,箱身外侧刻着的“织夜”二字,如同熟悉的烙印般瞬间撞入他的眼帘。脚步放得极轻,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废旧箱子旁,指尖刚触碰到箱体冰冷的表面,便缓缓发力将金属铁箱微微抬起。
尽管他已将动作幅度压到最,连肌肉发力都控制在最轻的程度,可金属箱与地面摩擦时极细微的“吱呀”声,还是惊动了周围潜伏的生物。那些食金蟹并未全部聚集在废弃信号塔内部,而是分散栖息在信号塔周边的型洞穴里。
此刻,成百上千只食金蟹正迈着覆满金属甲壳的步足,从各个洞穴口涌出,朝着这座它们赖以生存的“金属食物源”缓缓围拢过来,甲壳摩擦岩石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塔内格外清晰。
杨锋耳尖微动,瞬间捕捉到这稀稀疏疏的爬行声,心中一凛——他清楚这些生物正从外围形成包围圈,若不及时阻拦,三人必将陷入麻烦之郑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调动体内的血脉力量,气血之力在经脉中奔腾,体表骤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一股威严磅礴的气势猛然爆发开来——这是血脉里的“龙威”。
凛冽的罡气裹挟着厚重的龙威,如同水波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那些正步步紧逼的食金蟹,触须瞬间僵住,覆甲下的肢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敬畏,前进的步伐骤然停住,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片刻后,一只体型比同类大上一圈的头领蟹,晃了晃头顶的尖刺,率先调转方向,朝着洞穴退去,其余食金蟹见状,也纷纷跟随着头领蟹,仓皇退回了各自的栖息洞穴,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锋感应到周围的威胁彻底消散,嘴角微微勾起——这些食金蟹虽凶猛,却有着不低的智力,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强行进攻。他抬手按动耳间的通讯耳麦,低沉而平稳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塔外:“妮可,巴雷特,进来吧,现在废弃信号塔是安全的。”
两人刚踏入信号塔内部,目光就齐刷刷落在杨锋手中的金属箱上。妮可几乎是跑着冲过去的,帆布防护服因为急促的动作微微起伏,她甚至忘了先跟杨锋打招呼,视线紧紧黏在箱子里的物品上,当看到那本没有注明姓名的日记本时,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巴雷特则放缓脚步,走到杨锋身旁,提灯的光芒轻轻打在箱子里,照亮了那些泛黄的草稿纸——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图,还有几处用红笔圈出的标记,看轮廓竟与深渊五层的地形隐约重合。
杨锋指尖扣住“织夜”金属箱的边缘,稍一用力便掀开了锈蚀的箱盖——箱内铺着一层泛黄的防水油布,油布上整齐叠放着一本硬壳日记本,旁边散落着十几张手绘探险插画。“是她!是我母亲的字迹!”妮可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页,目光飞快地往下扫。
指尖捏着日记本的硬壳封面,缓缓翻开。暖黄的灯光透过荧光菌的幽蓝,在纸页上晕出朦胧的光斑,织夜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顺着“深渊历”的日期脉络,将五层的血色与温情一一铺展——
深渊历·融雪月二十日
我来到了五层雾城外围,雾城的惨叫从昨夜持续到今早。蛇教派与命座改造的‘新人类’彻底失控了,样子也变得更加怪异——它们浑身裹着黑绿色的黏菌,平人身上就咬,嚼碎骨头的声音都混着浓雾飘过来,连空气里都飘着血味。
探险家聚集地没了。我赶到时,原本插着‘安全区’木牌的地方只剩半截木桩,篝火堆里埋着几具被啃得只剩骨架的尸体,旁边散落着没来得及带走的探险包。变异人聚集地更惨,废弃矿洞的铁门被撞出大洞,墙上的血手印叠了一层又一层,只有两个躲在水箱里的孩子活了下来,我的同伴把他们送到了四层的矿道避难所。
这是我第一次试修信号塔。塔内的线路和符文被破坏得七零八落,关键的信号接收器也不见了,我带来的替换零件彻底没用了,想向外界传消息的路,断了。”
深渊历·融雪月二十三日
在四层废弃村庄救援时,我听到了哭声。看到个男孩呆立在那里,手里还攥着个生锈的机械齿轮,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蓝色的纹路——不是纯人类,是深渊里的一种传,被大家称呼为深渊至宝的人形遗物。
我救下了这孩子,给他取名巴雷特,因为他确实和巴雷特长得挺像的。他后来突然就不哭了,只是跟着我走,我去哪他去哪。我把他带回四层的秘密基地——山壁里的洞窟,有我存的食物和零件。晚上给他煮了热汤,他捧着碗口喝,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我上的星星。”
深渊历·融雪月二十八日
我的秘密基地,巴雷特今学会拧螺丝了。我教他拆解准备,他一开始把零件装反了,机器发出‘嗡嗡’的怪声,他急得红了脸,后来慢慢试,居然真的将机器装好了。他举着收音机跑到我面前,声喊了句‘妈妈’。
我愣了好久。其实一直抵触这个称呼——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当妈妈?更何况我连还在地表的女儿都没照顾过。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嗯’了一声。他立刻扑过来抱住我的腰,的身子暖暖的。原来在深渊里,也能有这么软的时刻。”
深渊历·惊蛰月三日
基地附近的林地,今晨雾散得早,我带巴雷特去采菌子。他认识所有机械零件,却分不清蘑菇有毒没毒,看到漂亮蘑菇的就想摘,我赶紧拦住他,教他看菌褶、闻气味。他学得很认真,还拿本子画下来,用他自己的符号标‘能吃’‘不能吃’。
晚上回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朵白色蘑菇,递过来:‘妈妈,这个能吃,我没摘错。’我接过蘑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原来被人记着、被人依赖,是这么好的事。”不知道,地表的女儿现在长大多少了,等我解决深渊里的危机,我就带着巴雷特回去,再也不进着这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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