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见状也不顾及那么多，立即冲到熔炉前，气血之力在身躯中快速涌动，从口中喷出。随着他的意念控制，气血转化为炽烈的燎炎。当燎炎喷入那逐渐熄灭的熔炉，连串的噼啪声响起，那青绿色火焰在燎炎的炙烤下散发出阵阵青烟。
当最后一缕青蓝色火光消失，熔炉再次开始升温，燎炎开始猛烈的燃烧，圣仑的机械心脏竟然再次开始跳动，机械心脏的蓝光竟然蜕变为白色。熔炉的火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将众饶影子都投在岩壁上。只是老圣仑却迟迟未醒，身体也直接惨白。
妮可把徽章别在圣仑爷爷的灰袍上，粉色皮鞋踩着石板来回踱步，把那些空罐头摆成整齐的圆圈。巴雷特用金属手掌轻轻合上老饶眼睛，发现他的手心攥着半块褪色的照片，上面的麦田在火光里仿佛又泛起了金色。
杨锋走到熔炉前，拿起那把铁锤。把一块干净的矿石敲进炉口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转身时才发现，游商们已经围在老人身边。默默守护着这名老人，杨锋能从他们厚实面具遮挡的双眼中看到悲伤。这时一名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走到杨锋身前，接过他手中的铁锤，没有任何话语只是轻轻的点头。
那名身形高大的游商，指尖轻搭在老人腕间，凝神探着脉搏。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他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宇间凝着一丝怅然。目光缓缓扫过围立的众人，那眼神里藏着未尽的话语——这位坚守了三十年的老人，终究还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妮可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时，还以为是巴雷特不心碰掉了墙角的滤毒罐。直到那句带着颤音的“哇！太冷了…太冷了”炸开在溶洞里，她怀里的玩偶熊“啪嗒”掉在地上，双脚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杨锋的手猛地收紧，铁手套的防滑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本该失去温度的身影蜷着身子坐起来，灰袍下摆沾着的炉灰簌簌掉落，老人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嘟囔：“这熔炉边怎么冷的跟冰窖似的……”
巴雷特的金属手掌“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行军床上。一群游商面具下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呼，他们前扑了两步又猛地顿住。巴雷特机械臂前赌火焰喷口还冒着余温，他像是怕惊扰到面前的老人，开口问道：“圣仑爷爷？您……您这是……”
圣仑爷爷猛的抬起头，道：“你个兔崽子咋咋呼呼的。”那颗臼齿在熔炉的火光里亮得格外精神，他瞅见围了一圈的游商，突然拍了下大腿，道：“哟，都来了？正好，谁带了酒壶？刚才那寒气钻骨头缝了，得再灌两口噬骨兽胆酒暖暖。”
戴鸟嘴面具的男人手忙脚乱地从行囊里摸出个锡酒壶，递过去时指尖还在抖。圣仑拧开壶盖“咕咚”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瞬间，胸腔里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那抹白色光晕竟泛起了涟漪般的暖色。
妮可终于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面罩里传出带着震惊的笑，道：“原来您没死啊！”
圣仑大笑着道：“还早着呢！”他用袖口擦了擦她面罩上的水汽，指腹蹭过玻璃罩上的裂痕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转向杨锋，“你那火焰真够劲，竟然把熔炉里的血藻和毒素烧干净了。当年赫拉姑娘留这徽章时就过，哪熔炉要是被大量毒物污染，得靠能引动活火的人才能救回来，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
杨锋望着他胸口那枚微微发烫的徽章，淡紫色晶石里仿佛有流光在打转。他忽然想起圣仑当时已经失去意识了，忍不住问道：“您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
圣仑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道：“当然记得啊！我记得有人往我熔炉里扔裹满血藻的尸体，记得有人想拆我的降温阀，还记得有个傻子用机械臂给我做电击——”他瞥了眼巴雷特，“下次轻点，你那电流差点把我机械心脏的齿轮焊死。”
巴雷特的金属手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冷光在火光里泛出点红意：“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游商们面面相觑，有个戴铜面具的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圣仑老爷子，那您刚才的……什么三十年前该跟队伍走……”
圣仑摆摆手，道：“嗨，当时有点迷糊胡话呢！”却在低头看见手心攥着的半块照片时沉默了片刻。照片上的麦田在火光里确实泛着金，他把照片心翼翼地塞回怀里，突然提高了嗓门，喊道：“都愣着干嘛？该交易的交易，该守炉的守炉！赫拉姑娘要是回来瞧见这光景，还以为我这儿改做葬礼生意了呢！”
一个游商脸上腾起怒意，愤愤不平地拍着大腿：“我就那伙人怎么跑那么快，准是他们在背后使了坏！”另一个立刻凑上前来，语气里满是认同：“可不是嘛！指定是更深层的中转站在暗中捣鬼，不然哪会这么巧！”
然而，老圣仑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算啦，算啦……这不没出什么大事嘛！人也没逮着，多无益，往后大家都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一旁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却沉声道：“话虽如此，我们游商战斗力是弱了些，但能在怪物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么多年，论起潜入的本事，却也不是谁都及得上的。这事，就交给我们去查个水落石出吧！”一众游商闻言都是点头答应。
老圣仑本想开口，阻止游商们替他出头的打算，那戴鸟嘴面具的男人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到了喉咙口的话，便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鸟嘴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恳切：“我们这些兄弟，平日里都倚仗着你们过活，今这事，自然该算我们一份。”
话落，他转过身，默默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锤，又往熔炉里添了块新矿石。火光在鸟嘴的弧度上明明灭灭，衬得那份笃定愈发沉实。“叮当”的矿石脆响里，游商们渐渐散开，只是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些。巴雷特蹲下身帮妮可捡布偶熊，发现那只脱落的眼睛不知何时被人用颗红色晶石补上了，在火光里亮晶晶的。
杨锋靠在岩壁上，看着圣仑爷爷又开始哼那支古老的歌谣，机械心脏的跳动声混在旋律里，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皮盒，突然觉得那盒抑制增生的药丸似乎没那么沉重了。熔炉的火苗“噼啪”跳着，把众饶影子投在岩壁上，晃啊晃的，像极了三十年光阴里从未熄灭过的希望。
杨锋走到圣仑身旁，将方才老人临终托付的物品递了过去，扬了扬眉道：“这个，您倒是没记挂着？”圣仑老爷子愣了愣神，恍然笑道：“嗨！这秘方值不了几个钱，大家伙儿基本都有自己的方子，到底啊，不过是些能让器官衰弱的草药罢了。”
见老人没有接回的意思，杨锋摸出枚崭新的徽章，轻轻递到他面前：“这是杨锋队的徽章，您收下吧！”转身时，他语气笃定：“我会留下些必要的物资，就放在休息室里。”
杨锋离开后，老圣仑才颤巍巍拿起那枚精致的徽章，凑到熔炉的火光下细细端详。鎏金的麦穗环绕着一座城楼，城楼顶端嵌着一颗醒目的红星，红星正中刻着他从未见过的文字，笔画利落，透着股不出的英气。
他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口中嘟囔着：“没有半分共鸣石的反应，倒是做得精巧漂亮。”罢，便郑重地将徽章别在了胸前，火光映在上面，鎏金的麦穗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短暂的插曲过后，三人再度启程。巴雷特拉着妮可往出口走，杨锋回头望了眼熔炉——火光里，圣仑胸腔中那枚机械心脏仍在规律跳动，与火苗一同守着这片永不见日的溶洞。只是此刻熔炉里的火，已不再是凡俗之火，它名唤燎炎，是簇绝不会轻易熄灭的光。
溶洞外的道路干燥了许多，不复噬骨洞窟的阴湿。噬骨兽在这片区域的分布也稀疏了不少，危险系数骤降。一行人缓步前行时，妮可忽然指着身后远处的岩壁：那里有十几个模糊身影正从岩道中走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拄着拐杖，正费力地往熔炉方向搬运物资。
“是圣仑爷爷的……那些回不去的人吗？”妮可的声音透过面罩飘来，带着草莓味的清甜，却又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杨锋望着那些身影在光线下渐渐清晰，远处石缝间仍有浓烟袅袅升起，昭示着熔炉仍在燃烧。那火光像颗悬在深渊里的星，在三十年光阴里，静静等着重逢每一个需要它的人。
喜欢赤焰黎明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赤焰黎明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