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三十三分，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
睁开眼，看见苏九萤背对着我，肩膀剧烈颤抖。她面前的地面上，几滴金色的血液在蓝焰星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可怕的是，那些血珠里似乎有微的颗粒在蠕动，像是活物。
\"九萤？\"我轻唤她的名字。
她猛地转身，下意识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金血。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这才注意到，她原本雪白的长发已经灰了大半，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没事。\"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金色瞳孔里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只是...炼丹反噬。\"
我盯着地上那几滴金血，它们竟然在缓缓蒸发，升腾起的金雾中隐约浮现出细的符文。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反噬——我在玄宗的典籍里见过类似记载，这是上位面污染的征兆。
\"你骗我。\"我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触感冰凉得吓人，\"这是'罚印记'，对不对？\"
苏九萤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挣开我的手，转身去收拾散落的玉简。那些玉简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最上面一块刻着《丹鼎派禁术大全》几个字。当她弯腰时，一缕灰发飘落，在空中就化作了尘埃。
王铁柱在角落里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半截蓝蘑菇。这憨货完全没察觉到异常，鼾声打得震响。
辰时三刻，营地临时搭建的丹房里。
苏九萤正在全神贯注地往丹炉上刻符咒。她的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指尖时不时颤抖，刻出的线条也歪歪扭扭。最诡异的是，每当她刻完一道符咒，就有一缕灰发彻底变白，然后脱落。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我靠在门框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她头也不抬：\"出去。丹房重地，闲人免进。\"
我注意到她手边摊开的《丹鼎派禁术大全》，扉页上赫然写着几个字：\"给凡，炸了上界。\"字迹潦草得像是匆忙写就，还有几处被金血晕染的痕迹。
\"喂，你这丹方...\"我故意拖长音调，\"该不会是'逆改命丸'吧？\"
苏九萤的刻刀\"咔嚓\"一声折断。她缓缓抬头，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耸耸肩，\"毕竟能让丹鼎派传人折寿的丹药，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喷出的金血直接溅在沥炉上。那些血液竟然像活物一样，顺着炉壁的纹路游走，最后在炉底汇聚成一个诡异的符文。
\"草！\"我冲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别炼了！这玩意儿在吸你的命！\"
苏九萤推开我，擦了擦嘴角：\"没时间了...巨眼受伤，上位面一定会派更厉害的东西来...\"她指向窗外，\"看到那些金云了吗？那是'净化者'的先遣队。\"
我这才注意到，远处的际确实飘着几缕金色的云彩，在蓝焰星紫色的空衬托下格外刺眼。
\"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扛？\"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凭什么每次牺牲的都是女人？！\"
苏九萤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这次咳出的金血里，那些蠕动的颗粒已经清晰可见，它们甚至在离开血液后还在空中悬浮了几秒才消散。
\"不是牺牲...\"她终于缓过气来，声音轻得像羽毛，\"是选择。\"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留影石塞给我：\"如果我失败了...把这个给雷万钧。\"
留影石入手冰凉，表面刻着丹鼎派的秘传符文。我下意识想激活它，却被苏九萤按住手：\"不是现在。\"
午时刚过，营地突然警报大作。
钱卦的铜钱卦阵疯狂震动，排成\"灭\"字：\"金云加速了！预计三刻钟后到达！\"
整个营地乱成一团。锅炉工们忙着加固防御工事，符修们在拼命制作爆破符，王铁柱这个憨货居然在给自己涂蓝蘑菇汁，是要\"提前腌制入味\"。
我找遍整个营地都没见到苏九萤。最后是在营地外围的悬崖边发现了她。她盘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前悬浮着那尊诡异的丹炉。炉身上的金血符文已经连成一片，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她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的脉络在游走。
\"九萤！\"我冲过去，\"快停下！\"
她缓缓转头，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没有半点眼白：\"来不及了...\"她指向空，\"你看。\"
那几缕金云已经扩散成铺盖地的金色浪潮，云层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在游动。最恐怖的是，金云所过之处，蓝焰星特有的蓝色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
\"净化开始了...\"苏九萤的声音变得空灵，\"他们会抹去一切反抗的痕迹。\"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金血喷在丹炉上。炉身剧烈震动，表面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最后组成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阵法。
\"这是...\"
\"弑神阵。\"苏九萤的皮肤开始龟裂，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丹鼎派最后的秘密。\"
我冲上去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苏九萤的身体缓缓浮空，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她的声音开始重叠，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话：
\"以我之血...\"
\"燃我之魂...\"
\"铸弑神之刃...\"
整个蓝焰星突然暗了下来。空中那些金云像是感应到了威胁，开始疯狂翻涌。云层中的阴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苏九萤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金色的光芒。她的身体正在瓦解，化作无数光点涌向丹炉。炉盖\"砰\"地炸开，一道刺目的金光直冲云霄，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金色光剑。
\"不——！\"我拼命想冲过去，却被王铁柱死死抱住。
\"林哥！别过去！\"这憨货难得严肃，\"苏姐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姐了...\"
金色光剑斩向空中的金云，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黑色的裂缝。云层中的阴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光剑一分为二。无数金色的雨滴从空洒落，落在皮肤上灼烧般的疼。
当光芒散去，空中已经没有了金云的踪迹。只有那尊丹炉还悬浮在原地，炉身上布满了裂痕。
我踉跄着跑过去，在丹炉下方发现了最后一样东西——苏九萤的发簪，上面沾着已经干涸的金色血迹。
发簪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写的：
\"凡，记得把上界炸漂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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